王妃司马兰箐端坐于梳妆台前,正由心腹丫鬟梳理着一头青丝。烛光下,镜中容颜依旧雍容华贵,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这时,另一个贴身侍女步履匆匆地进来,屏退左右后,才压低声音,颤颤巍巍地禀报了怀夕被人暗中救走的消息。
空气瞬间凝固。
司马兰箐握着玉梳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镜中那双美目骤然迸射出骇人的寒光,原本的雍容被一种近乎狰狞的戾气取代。
“哐当——!”
她猛地将手中的和田玉梳狠狠砸向镜面,梳子应声碎裂,飞溅的玉屑与镜中扭曲的面容交织在一起。
“废物!一群没用的东西!”她声音尖利,胸口剧烈起伏,“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直接要了她的贱命!永绝后患!竟还存了半分猫戏老鼠的心思,留了她一口气……真是失策!”
她倏然转身,目光如淬毒的利箭,扫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怀夕被救,阿韫那个贱人此刻定然已清清楚楚地知道,回京途中是我刺杀的她!”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好啊,好得很!这般看来,我与她之间,这层虚伪的窗纸是彻底捅破了。从今往后,在这王府深院,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她缓缓站起身,华贵的裙裾逶迤在地,却衬得她面色愈发阴沉可怖。“既然她非要与我争个高低,那便争吧。我倒要看看,一个无依无靠的侧妃,拿什么跟我这个正妃斗!传我的话下去,给我盯紧凝辉院的一举一动。她既敢宣战,我便让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雷霆手段!”
夜色赶走了白天,阿韫回到王府凝辉院,前脚刚踏入,后脚昭宴霖便跟了进来。他屏退左右,神色是少有的肃穆。
“阿韫,今日朝上,风波不小。”他沉声道,牵着她坐下,“父皇当众斥责太子‘无德’,并明言刺杀一案已查明。他特意嘱咐我,‘回府管好后院’。”
这句话意味深长,阿韫立刻抬眼。昭宴霖微微颔首,肯定了她的猜测:“此言一出,等于坐实了王妃参与其中。此案背后,太子是主谋,凌王虽已就藩,但痕迹犹在,宣王……恐怕也伸了手,且与王妃有所勾连。”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冷嘲:“父皇最终将一切罪责推给了太子的臂膀——兴阳伯爵府。伯爵全家流放西北,女眷没入官籍。太子自身难保,未发一言,眼睁睁看着心腹覆灭。父皇此举,是强行将此案画上了句号,但‘太子无德’四字,已表明他心中废立之念已生,只是……火候尚缺一个契机。”
阿韫静静听完,眸中光华流转,不见惊惧,反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她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清冷而果决的笑意:“火候不够,那我们就为他添上这最后一把柴。殿下,您说,若此时让太子确切地知晓,父皇已动废黜他的念头,而恰在此时,手握重兵的威武将军府又向他示好投诚……以太子如今惊弓之鸟的心态,他还能坐得住吗?他岂能甘心将储君之位拱手相让?”
她望向昭宴霖,一字一句,轻却重若千钧:“他舍不得。他定会兵行险着。而这,正是我们需要的‘火候’。”
夜深人静,凝辉院内烛火摇曳。阿韫为昭宴霖斟上一杯热茶,神色郑重地开口:“王爷,妾身有一事,想与您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