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韫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酸软乏力,像是被拆解过一遍。她微微侧首,便对上了昭宴霖含笑的深邃眼眸,原来他早已醒来,正支着头,一瞬不瞬地瞧着她,此时已是日上三竿。阿韫腹中空空,饿得难受,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真是……饿狼投胎!”
昭宴霖心情极好,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凑近她耳畔,用极低沉暧昧的嗓音说道:“我的阿韫如此秀色可餐,令我沉醉不知归路,恨不得……长眠于你身侧。”露骨的情话让阿韫瞬间从脸颊红到耳根。
“快别浑说了!”她羞赧地推开他,“让我起来用些点心,回头还得去给王妃请安呢。哼,你们男子倒好,全然不用受这些晨昏定省的罪。”越想越觉得不公,她气哼哼地坐起身。
昭宴霖见她这般模样,倒是难得地好脾气,亲自起身取来衣裙,笨拙却耐心地替她一件件穿戴整齐。感受到他指尖的温柔,阿韫心中的那点怨气才渐渐消散。
匆匆用完迟来的早膳,两人便各自散去,处理这几日积攒下的事务。凝辉院内,仿佛仍残留着昨夜今晨的缱绻温存。
一间隐蔽的民宅内,药味苦涩弥漫。
阿韫看着榻上形容憔悴、伤痕累累的怀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那些狰狞的伤疤,每一道本都应落在她身上。是她连累了怀夕。
“主子……”怀夕挣扎着想要起身,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奴婢不负主子所托……活下来了。”她眼眶通红,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主子,让奴婢回去吧!您身边如今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奴婢如何能安心养伤?每每想到您独自在龙潭虎穴中周旋,奴婢就……”
阿韫急忙按住她,指尖微颤,声音却尽量放得平稳:“别说傻话!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一丝病根都不能留。”她拿出绢帕,轻轻拭去怀夕额角的虚汗,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你放心,我既来了,自有安排。对外,我只说让你回到老家办点事情,不会有人起疑。待你痊愈,我定会寻个由头,光明正大接你回府。”
提及此事,阿韫眉宇间染上更深沉的忧色:“当务之急,是找到辛夷。自那日刺杀中失散,至今音讯全无,我心中实在难安。”她握住怀夕的手,声音低沉下去,“往后,我身边的漩涡只会更深,危险只会更甚。王妃今日能对你下手,明日就可能对你们每一个人……有时我想,或许放你们自由,远离这是非之地,才是对你们最好的保护。”
“主子!”怀夕闻言,情绪激动,不顾伤痛便要跪起,“您万万不可有此念头!奴婢的命是您给的,这辈子跟定了您!您若独自涉险,奴婢便是苟活于世又有何意?求主子准许奴婢回到您身边!”
见她如此,阿韫心中既感动又酸楚。她沉吟片刻,道:“前日我设法给苏妈妈传了信,她回话说,眼下情形复杂,她那边的人手不宜再直接安插到我身边,以免留下痕迹,反受其害。”
她目光渐趋冷静,已然有了决断:“蛛网和苏妈妈这条线,是我们最后的底牌,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动用,更不可频繁联系,这既是为我们,也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眼下,明面上的人手,我让笙子去可靠的人牙子那里,挑几个身家清白的新丫鬟进来,从小培养,根基反而干净。”
她替怀夕掖好被角,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你且宽心,这一切,我自有计较。待你养好伤,我们主仆再并肩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