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像定海神针,稍稍抚平了阿韫心中的惊涛骇浪。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脸埋在他肩头,汲取着这绝境中唯一的温暖与依靠。崖风呼啸,吹不散浓重的悲伤,却也让两颗在权力旋涡中挣扎的心,在此刻靠得更近。
事实证明,昭宴霖的判断分毫不差。
那群冷酷的死士在崖底附近反复搜索,直至暮色四合,仍一无所获。为首的之人面色阴沉,心知目标若非已被暗中救走,便是自行脱困。继续滞留已无意义,反而风险大增。恰在此时,远处山道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把长龙,显然是大队人马正朝这边赶来。
“撤!” 死士头领当机立断,一行人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不留痕迹。
几乎在同一时间,子辰正带着岚屏县的县令以及大批衙役、兵丁匆匆赶到。那县令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官袍都被冷汗浸透。他接到那枚代表着皇家权威的王爷令牌时,魂都快飞了。传令之人话语中的寒意让他不寒而栗:“王爷在你管辖之地遭遇刺杀,若王爷有半分差池,你项上人头,乃至你全族,可还担得起?”
此刻,县令只能指挥手下举着火把,在崖底展开地毯式搜寻,心中不断祈求神明保佑王爷平安。
子辰心系主子安危,焦急万分。他趁众人注意力分散之际,闪至一僻静处,以手掩唇,发出了一声惟妙惟肖的特定鸟哨声。这声音穿透渐浓的夜色,向崖壁方向传去。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后,一声几乎微不可闻,但节奏、音调完全契合的鸟哨声,从上方崖壁的某处隐约传回!
子辰心中巨石瞬间落地,狂喜涌上心头。王爷还活着,而且听到了他的信号!他立刻心中有数,不动声色地转身,对仍在胡乱指挥的县令沉声道:“重点搜索东南侧崖壁下方,仔细查看有无血迹、衣物碎片或足迹!快!”
看着大部队的人都离开此地,他亲自将救援的绳索牢牢固定,悄然抛向崖壁凸起之处。
不多时,昭宴霖率先借力攀上,随即小心地将惊魂未定、体力耗尽的阿韫也拉了下来。两人虽衣衫破损,沾满尘土,但总算脱离了绝境。
子辰快步上前,压低声音急切问道:“王爷,接下来如何行事?”
昭宴霖的眼神在夜色中显得异常深邃锐利,仿佛已穿透眼前的危机,看到了京城的棋局。他沉声道:“既然他们想让我们死,那我们就‘死’给他们看。”
他快速下达指令:“你去与大队汇合,天亮后便佯装搜寻无果,下令撤离。对外统一口径,就说我遭遇追杀不幸坠崖,生死不明,尸骨难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旁虚弱的阿韫,继续安排:“之后,你便不必再跟随我。立即以密信通知左相,让他明日早朝,就将我遇袭失踪、凶多吉少的消息当众放出去。我与阿韫将易容乔装,暗中潜行回京。”
子辰是昭宴霖最信任的心腹,瞬间明白了王爷是要借此机会由明转暗,化被动为主动。他毫不迟疑,立刻躬身领命:“是!属下明白,定不负王爷所托!”
言罢,子辰的身影如同鬼魅,迅速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去执行这步险中求胜的妙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