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殿门,荣妃蓦地转身,冷眼看向阿韫,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去宫门口跪着。”
阿韫垂首不语,毫无迟疑地走向殿外,敛衣跪下,身影单薄如纸。
瑞王见状急忙上前,话音未落便被荣妃厉声打断:“今日你若求情,休怪本宫罚得更重。我处置一个侧妃,难道还做不得主?”
瑞王语气恳切:“母妃,何苦为难她?她做错了什么?莫非生得美也是错?她才十几岁,您就宽恕一二……”
荣妃冷哼一声,眼底怒意更盛:“本宫已是看在你颜面上从轻发落!这般模样引得你被陛下不喜,我没命人掌她的嘴,便算宽容了!”
瑞王见母亲怒气正盛,忙缓声劝慰:“母亲明鉴,表面上父皇是将我遣出京都,可这恰合儿臣心意。此时远离京城,难道不是一桩好事?”
皇儿,我听闻那边乱得很,流氓流匪横行。若他们趁机作乱,岂非正好得了机会?母妃实在是放心不下你。
瑞王神色从容,温声安抚:母妃不必忧心,儿臣自有应对之策,你在京都照顾好自己,让儿子无后顾之忧。待时机成熟,自当归来。京都有左相在朝中坐镇,王府亦有王妃主持事务,儿臣心中踏实。还请母妃宽心。
他略一停顿,又道:母妃也早些歇息吧,儿臣先带他们回去了。父皇只给三日之期,还需赶回府中收拾行装,再去户部清点物资。
荣妃见他归心似箭,不由得瞥了他一眼,轻哼道:“我才罚了她多久,你就这般心疼?”说着,又亲昵地拉过司马兰箐的手,语气温和许多:“辛苦你了。才新婚不久,他便要去治理太州,府里大小事务,还得你多费心。”
司马兰箐含笑低头,声音温柔却坚定:“母妃放心,我与王爷既为一体,自当竭力看顾王府,等他归来。”
荣妃面露欣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母妃早知道你懂事。果然是大族教养出来的女儿,端庄又明理。”
瑞王在一旁却有些坐立不安,眼神不时望向殿外。荣妃看在眼里,心中暗恼:“男人家果然都是这般模样,平日风流自诩,真遇上点事,倒比谁都着急。”她轻叹一声,挥了挥手,语气软了下来:“罢了罢了,儿大不由娘——带她们回去吧。”
荣妃话音刚落,昭宴霖便快步走向殿门,语气略显急促:“行了,起来回去吧。”
阿韫刚想站起,却双腿一软,直直向前倒去。昭宴霖下意识伸手将她揽住,嘴上却忍不住轻责:“你也太过娇弱了些。”阿韫眼中含泪,低声道:“王爷,腿疼……”
他轻咳一声,压低声音:“你且忍一忍。这是在宫里,我若抱着你走出去,传出去既让母妃难堪,也于你名声不好。”说着抬眼看向辛夷,语气微沉:“还不扶好侧妃?”
辛夷连忙上前,心中却暗笑:姑娘这分明是故意示弱,想让王爷心疼几分。阿韫自然也晓得这样不成体统,由辛夷搀着,仍走得一步一瘸,模样甚是可怜。
瑞王见她这般情状,心中愈发烦躁:怎么跪了这一会儿,就严重至此?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眉头也越皱越紧。
身后的司马兰箐望着眼前这一幕——前面是板着脸大步流星的王爷,中间是柔弱不能自理的侧妃,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情形看似紧张,却莫名透出几分滑稽。
她今日心情却是不错。荣妃的态度明确,显然是偏爱自己、不喜那侧妃的。既然有母妃支持,还怕整治不了一个小侧妃?待王爷前往太州,往后府中日子还长,自有手段慢慢计较。
这么一想,只觉得往后的日子都明朗了起来,连脚步也愈发轻快了。
一行人匆匆行至马车前,瑞王倏地停步,转身一把将阿韫横抱起来。阿韫还未惊呼出声,便被他低沉而严肃的声音打断:“闭嘴。”
她眼中泪光盈盈,欲落未落,看上去委屈极了。瑞王眉头蹙得更紧,几乎是咬着牙低声说:“再哭一声,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自己走回府。”
落后几步的王妃正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手中绢帕早已被拧得变了形,指节微微发白。望着王爷那般不容置疑的怀抱、阿韫那副柔弱含泪的模样,司马兰箐眼底一冷,心中只反复滚着一句话:
此女——断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