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的气氛本就因先前种种而显得有些微妙拘谨。荣妃刻意拉着司马兰箐——那位原本更得她心意的准儿媳人选——亲热说话,将阿韫冷落在一旁,这无声的排斥几乎摆在明面上。阿韫倒似浑然不觉,只安静地坐在瑞王下首,小口用餐,姿态温顺,仿佛完全沉浸在新婚夫君即将远行的愁绪中。)
众人正各怀心思地维持着宴席表面的平和,突然——
“哐当”一声轻响,是银箸落在碟边的声音。
只见坐在不远处的齐嫔猛地站起身,她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迷离,呼吸似乎也有些急促。她完全无视了宫廷宴饮的森严规矩,也仿佛看不见满座惊愕的目光,竟脚步虚浮、身姿摇曳地径直朝着主位上的皇上走去。
“陛下…”她的声音又娇又媚,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甜腻,整个人软绵绵地就往皇上怀里依偎过去,甚至大胆地伸出纤纤玉指,想去抚摸皇上的脸颊,“皇上…臣妾想您了…您都好几日没来臣妾宫里了…臣妾心里空落落的…”
她痴痴地笑着,眼神涣散,另一只手还端着自己的酒杯,身子几乎完全贴在了明黄色的龙袍上,吐气如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临近几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陛下今日…真是英姿勃发…看得臣妾心口怦怦直跳…都快喘不过气了…您说,您是不是给臣妾下了什么迷魂药了呀?”
这番举动,这番言语,大胆放浪至极!简直如同市井勾栏中的女子在调戏恩客,哪里还有半分宫廷嫔妃的端庄与矜持!
刹那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所有歌舞乐师都僵住了,奏乐戛然而止。太子夹菜的动作停在半空,凌王端着酒杯,眼神惊疑不定。皇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如刀。众嫔妃也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行为失常的齐嫔。
而被当众“调戏”的皇上,先是猛地一愣,随即脸上迅速掠过一丝极度的尴尬与恼怒。他的嫔妃,在皇子、亲王、后宫诸人面前,做出如此失态浪荡的举止,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将皇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齐嫔!”皇上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试图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
但齐嫔似乎完全失去了神智,反而扭动着身子贴得更紧,嘴里还在嘟囔着不成体统的痴语。
皇上脸色铁青,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齐嫔打横抱起,对着满殿目瞪口呆的众人,硬邦邦地扔下一句:“齐嫔身子不适,朕先带她下去醒醒酒!你们…继续用膳!”
说罢,也顾不上理会众人反应,抱着仍在痴笑扭动的齐嫔,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宴席现场,留下满殿死寂和无数惊疑不定的目光。
阿韫依旧低着头,小口吃着碗里的食物,仿佛周遭天塌地陷都与她无关。效果…似乎好得有些过头了。这是她最近新研究出来的,中药之人症状如喝醉一般,太医检查也只会认为她喝多了,我还没来得及试验,不过此时,正好。
皇后略显疲惫地摆了摆手,凤眸微阖,轻声道:“都散了吧,本宫也乏了。” 众人屏息垂首,依序行礼退下。荣妃目光微沉,引着瑞王及其阿韫等人径直回了锦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