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轻放在锦垫上,随手掀开她微乱的裙摆,目光骤然一凝——只见那双白玉似的膝上赫然一片绯红,隐隐透出青紫痕迹。
瑞王心头一紧,暗想:果然娇贵得很,竟伤成这样。
阿韫偷眼瞧见他蹙眉凝目的模样,心知他已生出怜意,便悄悄将三分痛演成了十分。其实不过是皮肉娇嫩、瞧着骇人,真正痛楚却并不深切。她却偏将脸埋入他怀中,细声哼唧,宛若承受不住一般。
昭宴霖自车匣中取出伤药,指腹沾了膏体,动作不由得放得极轻,一点一点为她揉开。怀中人温软轻微颤抖,他不由低叹,指节拂过她膝头时竟带了几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
“这般娇气,”他声音沉了沉,却含着一丝无奈,“若我不在,你待如何是好。”
阿韫见时机恰好,便仰起脸来,眼中水光流转,声音软得似春水融冰:“王爷……此次前去太州,能否也将我带上?妾身不愿与王爷才成婚便分隔两地,心中实在舍不得……”
昭宴霖扶正她的身子,一双深邃的眼眸定定望入她眼中,语气虽缓却不容置疑:“不可。此行公务繁重,携女眷易惹非议。太州局势未稳、艰苦偏远,你身子娇弱,我怕你受不住。”
他略顿一顿,指尖无意般拂过她腕间,续道:“你安心留在府中,我将子信留给你,他办事稳妥,可护你周全。孙管家亦是可信之人,若有难处,尽可寻他相助。”
见她目光一黯,他声音不由放沉几分,似劝似嘱:“平日若无要事,尽量莫出院门,一切对外应酬皆交由王妃打理。你……乖乖待在府里,等我回来。”
阿韫垂首不语,指尖悄悄攥紧衣角。他字字句句皆似为她着想,却也将她牢牢困在这京华牢笼之中。她心中一片冰凉,暗想:看来……只得另寻他法,定要让他应了我同行不可。
瑞王一路将阿韫抱回王府,径直走入内院。沿途仆从纷纷低首避让,不敢多看一眼,却各个心中暗惊。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榻上,拉过锦被覆至她腰间,声音虽仍沉稳,却比平日低软几分:“你先歇着,前头尚有公务待理。”略一停顿,又道:“晚些我再来看你。”
阿韫垂下眼睫,轻轻点头,模样温顺至极。可待他脚步声远,直至消失在院门外,她眼中那抹柔弱如水痕般悄然褪去。
她微微直起身,朝外轻声唤道:“辛夷。”
阿韫见瑞王走远,立刻收敛了方才那副柔弱模样,眸光沉静地直起身。她朝外间轻唤几声,怀夕与几名贴身侍女应声而入。
“都近前些,我有话交代。”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怀夕,你即刻去收拾我的行装,不必太多,以轻便隐蔽为上。”
辛夷在一旁听得发怔,忍不住轻声问道:“姑娘,王爷方才不是已经吩咐……不让您跟去么?我们这般准备,若是被察觉……”
阿韫唇角微扬,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狡黠:“他虽说不让,我却非去不可。不必多问,依言行事便是,我自有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