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兰箐让她身边的管事孙嬷嬷递上一杯茶,阿韫刚想端起茶杯,热度瞬间把她的手烫红,她心中冷笑,幼稚,立马一个不小心把热水杯直直的泼向对面的王妃,(殿内气氛骤然紧绷!滚烫的茶水泼溅而出,司马兰箐惊得从座位上弹起,华贵的裙摆上已洇开深色的水渍,手背传来一阵刺痛。她勃然变色,怒火直冲顶门,刚要厉声呵斥——)
却见阿韫仿佛受惊的兔子,非但没有请罪,反而转身直扑向主位的昭宴霖,一头扎进他怀里,泣声颤抖,带着无尽的委屈与娇怯:“王爷!好烫……手好疼……”她将自己那只被烫得微微发红的手举到昭宴霖眼前,肌肤白皙,那抹红痕便显得格外刺目。
一股清雅独特的女儿香,混合着些许茶水的热气,先于视觉冲入昭宴霖的鼻腔。他宿醉未醒,脑子本就迟钝,怀中被塞入温香软玉,耳边是哽咽啜泣,眼前是那双泫然欲泣的美目和微红的纤指……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头,对着那小手轻轻吹了几口气,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怜惜。
(这亲昵的举动落在刚被烫到的司马兰箐眼中,无异于火上浇油!她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昭宴林吹了两下才猛地回过神,意识到此举在众人面前过于失态,连忙轻咳一声,将阿韫稍稍推离怀抱,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沉下声试图维持威严:“咳……成何体统!”但语气却并无多少真正的斥责。
就在这时,司马兰箐身边的管事嬷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王爷恕罪!王妃恕罪!奴婢该死!奴婢……奴婢也不知这茶水为何如此滚烫,定是……定是下头的小丫头们不当心,错备了热水!奴婢失察,求主子责罚!”
昭宴霖冷眼扫过地上抖如筛糠的嬷嬷,又瞥向一旁垂眸静立的司马兰箐。新王妃嫁入王府不过数日,此刻虽神色恭顺,但指节微蜷的细节却透出几分不安。他眼底掠过一丝权衡的暗光,随即扬声打破沉寂:“王妃初入王府,诸事繁杂,尚需时日熟悉。”语气缓而沉,每个字却似裹了冰刃,“既然今日之事暴露内务疏漏,往后便让孙管家逐步将庶务交接于王妃。”他略一停顿,目光转向身边哼哼唧唧的苏侧妃,声调陡然转深,“苏侧妃也是刚入府中那就一起熟知规制,明日起与王妃共执中馈——也好叫二人相互辅佐,以免再生纰漏。”
(殿内空气霎时凝滞。司马兰箐手背上的刺痛远不及心中骤然掀起的惊涛骇浪,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才是明媒正娶的正妃,入门第二日,竟要与一个侧妃——一个刚用拙劣伎俩烫伤她、又当众狐媚惑主的妾室——共掌王府?奇耻大辱!)
她猛地抬头,妆容精致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微张,一句“王爷!”已冲到嘴边,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委屈。
然而昭宴霖根本不给她发作的机会。他仿佛只是为了快速平息这场闹剧,随口下达了一个在他看来“公平”的命令,甚至懒得去看司马兰箐瞬间惨白的脸色。他径直站起身,玄色袍袖一拂,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行啦!”他打断司马兰箐即将出口的抗辩,目光扫过她裙摆上的水渍,语气平淡无波,“你收拾一下,换身衣裳。本王先带苏侧妃去前面上药。”
他顿了顿,像是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无比正当的理由,目光落在仍低头啜泣、显得无比柔弱可怜的阿韫身上,添上了一句:“顺便,也好好教教她宫里的规矩,免得入了宫也这般冒失,冲撞了父皇母后。”
说罢,竟真的不再看僵在原地的王妃一眼,示意阿韫跟上,便率先朝殿外走去。阿韫用帕子掩着唇(恰好遮住了可能泄露情绪的眼角),朝着司马兰箐的方向极快又极标准地屈了屈膝,便脚步微带踉跄(更显柔弱无助)地跟上昭宴霖。
留下司马兰箐独自站在殿中,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浑身冰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殿内跪着的妾室和一众下人屏息凝神,头埋得更低,恨不得自己能原地消失。正妃与侧妃初次交锋,正妃惨败,还损失一半管家权,众人看着王爷偏向着那个美艳侧妃,心中的天平也偏移了。
(明正殿内,方才在安华殿的慵懒与恍惚从昭宴霖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糅杂着无奈、气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与严肃。他屏退了左右,殿内只余他们二人。)
昭宴霖转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阿韫身上,指尖在她额上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你也是真够猖狂的。”他压低了声音,带着训诫的意味,“她毕竟是左相嫡女,明媒正娶的王妃。今日有我在场,尚能护着你一二。若我不在,你这般寸土不让、以牙还牙,当真吃了亏,受了伤,我……”他话语顿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真实的忧虑,“我岂能时刻护你周全?”
阿韫闻言,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就势再次扑进他怀里,双臂柔柔地环住他的腰,仰起脸,眼中水光潋滟,委屈得恰到好处:“谁让她先欺负我的嘛……她不招惹我,我才懒得理她。”她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带着全然的依赖,“王爷,我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就是个孤女,除了您,还有谁能给我撑腰?您不可怜我,谁可怜我?您就多疼疼我,多庇护我一些,好不好?”
昭宴霖听着她这番半是撒娇半是耍赖的话,再低头看看她那张写满了“无辜”和“柔弱”的脸,想到她往日里那些胆大包天、连父皇都敢算计的行径,一时竟是气笑了,摇头道:“你还可怜?旁人欺你一分,你恨不得还人十分!在皇宫大内你都敢摆父皇一道,如今倒在我面前装起小白兔了?我信你这些鬼话才怪。”
可他嘴上虽这般拆穿她,手臂却下意识地环住了她,语气也终究硬不起来,最后只化作一声低叹,带着几分告诫,更多的却是无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宠:“罢了……以后多少还是注意些分寸。我是怕……真有万一,我护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