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吩咐完孙康后,便打算回到后堂休息一下。结果还没来得及喝口茶,一名差役便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地禀报:“大人,不好了!客卿团的七位客卿,方才一同递上了告假的条子,说是……说是门派中有事,暂时不能来衙门点卯了!”
这时,孙康也哭丧着脸走了进来,声音中带着哭腔:“大人!您看!来了!于保保的反击来了!客卿团集体罢工,这……这如何是好?万一此时东城出了什么需要结丹修士出面的大案,我等……我等束手无策啊!”
秦阳端着茶杯的手稳如磐石,他轻轻吹开浮沫,呷了一口,脸上浮现出一抹轻笑。
秦阳放下茶杯,语气沉稳,“孙吏目,不必惊慌。他于保保以为如此便能逼我就范,却是打错了算盘。”
“大人,您已有对策?”孙康见秦阳如此镇定,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对策自然是有。”秦阳站起身,“你且在此守好衙门,安抚人心。若有急事,可用传讯符联系我。”
秦阳整理了一下衣袍,缓缓起身道:“我去请一位朋友,来为我们东城兵马司,暂撑几天门面。”
说完,秦阳不再耽搁,身形一晃,便已出了衙门,径直朝城外而去。
炎京,城外驿站。
青使李苍并未返回南疆,
按照道理,青使李苍在接到朝廷封赏后,就应该返回南疆了,不过他这次却留了下来,因为在秦阳的盛情邀请下,打算让这位昔日同僚,吃了自己与六公主的喜酒后再走,李苍也欣然同意。
此刻,李苍正在院中悠然品茗,见到秦阳匆匆而来,不由笑道:“秦老弟,你这新婚在即的大忙人,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看你这神色,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秦阳也不客套,苦笑着拱手行了一礼:“李大哥明鉴,小弟此番前来,正是有事相求。”
他当即将自己上任后与于保保的冲突,以及客卿团集体告病之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李苍听完,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开来,哈哈一笑:“我当是什么大事。这于保保,仗着几分势力,竟敢如此欺侮上官,当真是不知所谓。秦老弟,你欲如何?”
“不敢劳烦李大哥久驻。”秦阳诚恳道,“只求李大哥能移驾兵马司,坐镇几日。无需您处理具体事务,只需您这位结丹后期的大修士在那里,便是定海神针!足以让那些宵小之辈不敢妄动,也让我能腾出手来,从容料理此事。”
“哈哈哈,”李苍爽快起身,“此事易尔!正好我在京中闲来无事,便去你那里叨扰几日,替你撑撑场面。也让我看看,是哪些不开眼的东西,敢欺到我南疆出来的人头上!”
有李苍这句话,秦阳心中大定。
将李苍请回兵马司后堂奉为上宾,秦阳立刻又通过神识,联系了仍在秘境中试炼的李梦瑶。他将客卿团之事简单说明,李梦瑶虽在闯关,却依旧分神回应,爽快答应,言明会立刻传讯回府,让其父镇国公派两名可靠的结丹期家将,即刻到东城兵马司听用。
不过半日功夫,两位身着镇国公府服饰、气息沉稳精悍的结丹中期修士,便已来到兵马司,向秦阳报到。
如此一来,东城兵马司内,瞬间便有了一位结丹后期的青使李苍坐镇,外加两位结丹中期的镇国公府高手听用。高端战力不仅没有因于保保的罢工而削弱,反而更强了几分!
消息传出,原本等着看秦阳笑话,甚至准备趁机发难的于保保,顿时傻了眼。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秦阳竟有如此人脉,能请动青使李苍,更能让镇国公府直接派人支援!
他那所谓的“集体告假”,瞬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非但没有逼退秦阳,反而让秦阳借此机会,引入了完全忠于他本人的强大力量,将他于保保彻底边缘化。
秦阳坐在堂上,看着恭敬立于下方的两位国公府家将,又瞥了一眼偏厅中悠然品茗的李苍,脸上露出了从容的笑意。
于保保想用内部瓦解来逼他屈服,他便以更强硬的外部力量,直接碾碎对方的算计!
这场内部的交锋,胜负已分。
有青使李苍坐镇中军,两位镇国公府的结丹家将听候调遣,东城兵马司内部因客卿团罢工而引起的惶惶人心,迅速安定了下来。原本一些还在观望、甚至暗中倾向于于保保的吏员,见到秦指挥竟有如此能量,心中的天平也开始悄然倾斜。
秦阳并未急于对于保保采取进一步行动,眼下最重要的,是夯实周奎一案的证据。他深知,唯有将此案办成铁案,才能抵挡住周荣随之而来的狂风暴雨。
就在这短暂的平静中,兵马司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负责鉴定的老药师捧着一份密封的卷宗,神色凝重地来到了后堂。
“大人,酒水鉴定结果已出,请大人过目。”老药师将卷宗呈上。
秦阳接过,迅速拆开火漆封印,目光扫过其上严谨而详尽的文字。随着阅读,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最终化为一片冰寒。
“蚀髓散……”他低声念出这个陌生的名字,看向老药师,“此药有何特异之处?”
老药师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回大人,此药歹毒异常!它并非寻常助兴之物,而是一种虎狼猛药,能够在服用后的短短一刻钟内,将服用之人的精气神全部抽离,获得无限快感,然而因为是过度透支生命,快感过后,那人也就废了。此等骇人之物,绝不应该流于民间。”
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秦阳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位周尚书之子玩得真是花样百出,竟然敢用这种毒药害人,真是目无王法到了极点。
而且,听彩琴说过,受害的不止一人,她的许多姐妹也都因服用了此药而形销骨立。
“可能确定药物来源?”秦阳压下心中怒火,追问道。
“大人请看此处,”老药师上前一步,指着卷宗上一行小字,“属下在分析药渣残留时,发现了一味名为‘幽影花’的辅料。此花性极阴寒,产量稀少,因其独特的气味和处理工艺,在整个炎京东城,几乎只有‘万宝斋’一家会大量采购并用于炼制某些特殊丹药。因其特征明显,属下有八成把握可以确定!”
万宝斋!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秦阳脑海中的迷雾!
一切似乎都串联起来了。周奎所用的蚀髓散与万宝斋有关,而万宝斋,正是迫害原道九、追杀他与李梦瑶的罪魁祸首!如今,这线索竟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这绝非巧合!
秦阳眼中精光爆射。他之前苦于没有直接证据继续对万宝斋发难,如今,这证据竟通过周奎案,自己送上了门!
“此事还有何人知晓?”秦阳沉声问道。
“仅有属下与两名助手知晓,属下已严令他们保密。”
“做得很好。”秦阳点头,迅速做出决断,“孙康!”
“下官在!”孙康连忙应道。
“将这份鉴定报告原件密封,存入机要档案。你亲自誊抄一份副本,隐去‘幽影花’及万宝斋相关信息,只保留‘蚀髓散’的药性说明,以备公开审理之用。”秦阳思路清晰,原件是底牌,不能轻易打出。
“下官明白!”孙康立刻领会了秦阳的意图。
“另外,”秦阳看向老药师,语气郑重,“劳烦老先生和您的助手暂时留在司内,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与外人接触。此事关系重大,不得不谨慎。”
老药师也知轻重,拱手道:“属下遵命。”
处理完这些,秦阳拿着那份誊抄的、隐去关键信息的副本,来到了偏厅。
李苍见他进来,放下茶杯,笑道:“看秦老弟神色,可是那药检有了结果?”
“李大哥请看。”秦阳将副本递了过去。
李苍接过,快速浏览了一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肃杀之气:“蚀髓散?好个周家小子,竟敢在帝都动用此等禁忌之物!这与谋财害命何异?!”
他身为南疆镇守府青使,常年与各种邪魔歪道打交道,深知此类药物的危害。
“证据确凿,此案已无转圜余地。”秦阳语气坚定,“只是,接下来恐怕要面对周尚书更疯狂的反扑了。”
李苍冷哼一声,将副本拍在桌上:“怕他作甚!此等逆子,纵容其行此恶事,周荣他教子无方,还有脸来闹?秦老弟,你尽管依法去办,老夫在此,倒要看看谁敢来你这兵马司撒野!”
有了李苍这番话,秦阳心中更有底气。他回到正堂,立刻下达命令:
“项不同,加派人手,看紧周奎,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胡洋,你马上带上一队人,去查封万宝斋的店铺,重点搜查他们店铺里一种名叫幽影花地药材,一旦查实,立刻扣押。”
随着秦阳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东城兵马司立刻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全力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