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飞那足以开山断岳、令元婴修士胆寒的全力一剑,被血影分身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夹住,纹丝不动。
淳于飞握剑的手臂肌肉贲张,条条青筋如蚯蚓般隆起,体内沉寂三百年的雄浑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咆哮,尽数灌注于剑身。然而,从剑柄传来的反馈,却仿佛泥牛入海,又好似蚍蜉撼树。
那血指间传来的力量,何其霸道,仿佛一座山,重重压在淳于飞的心头。
他修炼近数百载,历经大小数百战,见识过无数强者,甚至在明帝晚年曾有幸感受过半步化神境先辈的威压。但此刻,这血影分身两指间传来的力量,让他心神剧震,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冲破所有理智,脱口而出:
“化神期?!你……你已经突破化神了?!”
声音中,满是惊骇。
若殇王柳无间真的已臻化神之境,那普天之下,还有何人能制?他三百年的苦修,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岂非成了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
回应他的,是血影畅快、肆意,又充满无尽轻蔑的大笑。那笑声直接在众人识海中轰鸣,震得张端之等结丹修士神魂摇曳,气血翻腾。
“化神?”血影笑声渐歇,语气中尽是嘲讽,“淳于飞啊淳于飞,三百年幽居,看来不仅让你的剑生了锈,连你的眼界,也变得如此浅薄可笑。化神?那不过是凡人修士给自己设下的又一个可怜囚笼罢了。你的认知,限制了你的想象。”
此言一出,暗室中温度骤降。
众人都感觉心头一寒。
连化神境界都不放在眼里?那这殇王柳无间,这三百年在极北冰川深处,究竟达到了何等匪夷所思的境地?
血影似乎很满意众人脸上的震骇与恐惧。他没有立刻对无法动弹的淳于飞下杀手,而是缓缓转动那由血液构成的脖颈,将“目光”投向了淳于飞身后,面色惨白如纸的张家众人。
“张家。”血影的声音恢宏而淡漠,如同九天之上的神只宣判,“本王给过你们机会。献上家资,或送出嫡女,便可保家族延续,甚至在未来新朝,可得一席之地。可惜,你们没有把握住。”
张端之浑身一颤,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面对这完全超越理解范畴的力量威压,身为族长的尊严、结丹后期修士的骄傲,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他想开口,想怒斥,想拼死一搏,但喉咙却像是被无形之手扼住,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那不仅仅是力量的压制,更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凌驾带来的本能恐惧。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被恐惧彻底吞噬。
“机会?我呸!”
一声异常尖锐的怒骂,打破了宁静。只见四族老张栖凤,这位平日略显沉默的老妪,此刻却因极致的愤怒和家族濒临绝境的悲怆,涨红了脸,指着那血影,唾骂道:
“狗屁的机会!你这狼子野心的逆贼!无非是看中我张家在北地数百年的基业、人脉和资源,想要一口吞下,壮大你的势力!说什么投效、联姻,不过都是巧取豪夺的遮羞布!若你真有一丝诚意,何至于步步紧逼,条件苛刻至斯?又何至于暗中渗透,操控我族人,行那鬼蜮伎俩?是你先不仁不义,霸道蛮横,视我张家如犬彘,我们才不得不反!今日便是族灭身死,也要骂你这乱臣贼子一声:痴心妄想!”
老妪的骂声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将她与张家积压了不知多久的怨愤、屈辱和绝望,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暗室中,张家其余人,包括张端之,在最初的惊愕后,眼中也燃起了相似的火焰。那是破罐破摔,是退无可退后的最后血性。恐惧依然存在,但被更强烈的悲愤与决绝暂时压下。
血影面对这疾风骤雨般的咒骂,却显得无动于衷。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对人类蝼蚁挣扎嘶吼的完全无视。
“你们觉得自己有与本王讨价还价的资格,无非是因为,你们从未见识过本王真正的力量。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以为头顶那片狭小的天空,便是世界的全部。可笑,可怜。”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或愤怒、或恐惧、或决绝的张家人的脸,像是在进行最后的检视。
“既然你们冥顽不灵,执意要与本王为敌,要与这即将到来的新天命为敌……”血影的声音陡然转厉,暗室中悬浮的血色光芒大盛,恐怖的威压呈几何级数攀升,压得所有人骨骼咯咯作响,几乎要跪伏在地,“那么,这小小的张府,这传承了所谓的千年的张家,今夜,便彻底从北地抹去吧!就用你们的鲜血与哀嚎,作为本王重临世间的第一声礼炮!”
话音未落,血影那空闲的另一只手臂猛然抬起,无尽的凶戾、血腥、霸道的能量在其中疯狂汇聚,整只手臂瞬间膨胀、扭曲,化为一只遮天蔽日般的巨大血爪虚影,带着湮灭一切的恐怖气息,就要朝着张家众人所在的方位狠狠拍下!
这一爪若是落实,莫说张端之等人,恐怕大半个张府,都要在这一击之下化为齑粉!
千钧一发!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即将落下的毁灭血爪,被殇王那无可匹敌的宣言所吸引,心神为之所夺的刹那——
一道青影,动了!
秦阳!
他从血影现身、淳于飞出剑被制开始,便一直沉默地站在侧后方,死死锁定的却不是那威势滔天的血影,而是血影脚下,那被锁链捆缚、早已昏死过去、气息奄奄的叶东秀!
殇王的力量从何而来?这血影凭何显化、凭何存在?秦阳修炼的《不死经》对生机、死气、能量流转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感知。就在血影两指夹住淳于飞剑光,力量全面爆发与剑神抗衡的瞬间,秦阳清晰地“看”到——一股微弱却持续不断的精血生机,正从叶东秀干瘪下去的身体里,被强行抽取,通过那些悬浮在半空、连接血影的血色丝线,源源不断地汇入血影之中!
这血影,并非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它的存在,它的力量维持,极度依赖于叶东秀这个“宿主”的生命本源!
这个发现,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
当殇王的注意力被张家的“忤逆”彻底激怒,即将施展雷霆一击,当其大部分力量似乎都用于维持对淳于飞剑光的压制和凝聚那恐怖血爪时,秦阳知道,自己等待的,或许是一生中仅有的一次机会!
就在血影抬爪,杀意锁定张家众人的电光石火之间,秦阳动了。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他右脚猛地蹬地,坚硬的黑岗岩地面瞬间炸开蛛网般的裂痕,身体借助这股反冲之力,化作一道几乎融入阴影的青色残影,直扑石柱上的叶东秀!
与此同时,他右手早已并拢的食指与中指,在疾冲的过程中,已然蒙上了一层深邃内敛的暗金色光泽,指尖处,一点极度凝聚、仿佛能洞穿虚空的锐芒吞吐不定。他将《不死经》淬炼出的强悍肉身力量,与体内精纯灵力毫无保留地压缩于这两指之上,不求花哨,只求一击必杀,彻底断绝叶东秀的生机,断了这血影的“根”!
这一下变起肘腋,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包括那道睥睨天下的血影!
“尔敢——!!!”
直到秦阳的指锋距离叶东秀脖颈已不足三尺,那冰冷刺骨的杀意刺痛了血影的感知,一声暴喝,才如同炸雷般在秦阳识海和暗室中同时轰响!
血影确实被激怒了,甚至有一瞬间的失措。他万万没想到,在它绝对力量的威慑下,这个不过结丹中期的小辈,非但没有被吓破胆,反而像一条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抓住了它力量投射、心神稍分的刹那,直击它这具分身的要害!
他想阻止,他必须阻止!
然而,正如秦阳所料,它只是一道跨越不知多少万里降临的血影分身,力量并非无穷无尽。此刻,它的大部分能量,正在维持对淳于飞那柄蕴含恐怖剑意神剑的压制——那剑虽被夹住,但其本身蕴含的能量与淳于飞持续不断的冲击,绝非轻易可以消弭。同时,它还在凝聚那足以毁灭张府的含怒一击。
一心多用,对于一道分身而言担已然不轻。
当它试图分出一部分力量,化作血色屏障阻挡秦阳,或直接攻击秦阳本身时,动作终究是慢了一线!
就是这一线之隔,决定了生死,也决定了战局的走向。
“噗嗤!”
一声轻响,在暗室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压过了血影的怒吼。
秦阳那凝聚了全身精气神的剑指,毫无花哨地洞穿了叶东秀干枯脖颈处脆弱的皮肤、筋肉与骨骼!指劲透体而过,在后方石柱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叶东秀原本微弱的身体猛地一抽,涣散的瞳孔骤然放大,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怪响,残存的生机如同破闸的洪水,疯狂倾泻。
但这还不够!秦阳深知,对于殇王这种层级的存在,仅仅物理上的致命伤,未必能立刻彻底断绝其与宿主之间的联系。
没有丝毫犹豫,在剑指洞穿对方脖颈的瞬间,秦阳心念急催,蛰伏于丹田深处,经由《不死经》功法与多次奇遇淬炼而生的那一缕本质极高的 “紫府天火” ,顺着他的手臂经脉,狂涌而出,通过那洞穿的血窟窿,毫无阻碍地冲入了叶东秀的体内!
“轰——!”
下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出现了。
叶东秀干瘪的身体,如同一个被点燃的人形火炬,由内而外,骤然爆发出炽烈无比、呈现深紫色的火焰!
“啊——!!!”
比之前搜魂时更加凄厉绝望百倍的惨嚎,从叶东秀那燃烧的躯壳中爆发出来。那火焰不仅焚烧着他的血肉、骨骼,更仿佛直接灼烧着他的灵魂残片。紫火顺着那些连接他与血影的、由他自身精血构成的“桥梁”,疯狂蔓延,眨眼间便攀爬上了那巨大的血影身躯!
“腾!”
血影那只抬起欲拍的血爪上,率先燃起了一簇妖异的紫火,紧接着,紫火以其为起点,迅速在其手臂、躯干上蔓延开来!
“乱臣贼子!给我死来!!”
殇王柳无间彻底暴怒了。这具血影分身的情绪剧烈波动,甚至影响到了其力量的稳定性。压制淳于飞剑光的血指力量出现了紊乱,而那只燃烧的血爪,更是放弃了拍向张家众人,带着焚身的紫火与滔天恨意,调转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近在咫尺的秦阳天灵盖狠狠拍下!
这一爪,含怒而发,虽然因紫火灼烧和分心而威力有所分散,但杀一个结丹中期的秦阳,在殇王看来,已然足够!他要将这个胆大包天、坏他好事的蝼蚁,当场拍成肉泥,魂飞魄散!
爪风未至,那恐怖的杀意与威压已将秦阳周身空间锁死,让他感觉如同深陷万载玄冰之中。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然而,殇王在暴怒之下,却忽略,或者说,低估了一个人。
剑神——淳于飞!
就在血爪转向拍向秦阳,对淳于飞神剑的压制因暴怒出现瞬息破绽,淳于飞的眼眸猛然明亮起来,璀璨若星!
是的,他手里的剑是生锈了。
但,剑客的生命里,从来不止手中那一柄有形之剑!
“砰——!!!”
一声沉闷如太古巨人擂动战鼓的巨响,震得整个暗室嗡嗡作响,碎石簌簌落下。
是淳于飞!他竟在绝境下,于间不容发之际,抬起左臂,五指捏拳,朴实无华地一拳,轰在了那只拍向秦阳的燃烧血爪!
拳爪相交处,爆开一团混乱的能量风暴,将地面炸出一个大坑。
淳于飞闷哼一声,身形巨震,如遭重击,“噔、噔、噔”连退七八步,每一步落下,脚下那足以承受法宝轰击的特制黑岗岩地板便应声炸裂,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碎石飞溅。
他的左臂衣袖瞬间化为齑粉,手臂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微微颤抖,显然受了不轻的震荡。
然而,秦阳得救了!那必杀的一爪,被这一拳硬生生撼动、带偏,擦着秦阳的耳畔轰落在地,将地面轰出一个巨大的爪形深坑,溅起的碎石打得秦阳护体灵光一阵闪烁,却终究未能取其性命。
更重要的是——
随着淳于飞这搏命一拳击出,随着他连退数步,他与那被血指夹住的神剑之间的联系,似乎……断了?不,不是断了,是主动“放弃”了某种执念。
“铮——!”
一直与血指僵持的神剑,发出一声哀鸣般的清吟,剑身上的光华骤然黯淡下去,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灵性,变成了一柄凡铁。
血影两指下意识地一紧,却只夹住了一柄黯淡无光、再无威胁的“死剑”。
而就在神剑光华黯淡的同一刹那,淳于飞身上,一股截然不同的“气”,冲天而起!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说得对,我的剑是生锈了。”
“锈在对过去的执念里。”
“现在,我为你出三百年来的第一剑——此剑,不问过去,只斩未来。”
说罢,自他胸前,一道凝实的剑气陡然成型,一剑斩向血影。
这是他的心剑,心剑从来都不是锻造而成的,而是意念为剑,心血浇灌。
在这三百年里,他早已放弃了有形之剑,而专攻心剑。
神剑生锈又如何,他淳于飞早已练出了心剑。
心剑一出,谁与争锋?
随着他的话语,一股令人灵魂都要冻结的恐怖剑意,自他虚握的五指间,自他挺立的胸膛中,轰然爆发!那剑意无形无色,却凝实得如同拥有实体,在他胸前汇聚——化为一柄长约三尺,通体透明,却流转着日月星辰、万物生发轮回虚影的奇异光剑!
心剑!
“此剑一出,”淳于飞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金铁交鸣之音,斩在所有人的道心之上,“有来无回。”
那柄由纯粹剑意、心神意志凝聚而成的透明心剑,只是微微一闪,便仿佛突破了空间的限制,直接“出现”在了血影的胸膛之前。
然后,轻轻一刺。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血影似乎想躲,想挡,它燃烧的手臂试图抬起,周身翻腾的血雾试图凝聚屏障。
但,心剑的速度,超越了它这具受损分身的反应极限;心剑的锋利,无视了它那由精血构成的防御。
“噗。”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入牛油。
透明的心剑,毫无阻滞地刺入了血影的胸膛,穿透了那由叶东秀生命精血和殇王遥远神念共同维系的能量核心。
“呃啊——!!!”
血影发出一声嘶吼。构成它躯体的粘稠血液疯狂沸腾、蒸发,燃烧的紫火仿佛受到了刺激,火势猛然暴涨!
“蝼蚁……安敢……伤我意念!!”血影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怨毒与惊怒,“淳于飞……秦阳……张家……本王记住了!我要这凌天城为你们陪葬!!”
最后的诅咒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
“轰隆——!!!”
血影的躯体再也无法维持,轰然炸开,化为漫天腥臭的血雨和四散激射的混乱能量。那柄被夹住的黯淡神剑也被炸飞,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暗室之中,一片狼藉。
中央石柱上,只剩下一小撮焦黑的灰烬,那是叶东秀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痕迹。
地面上,坑洞遍布,裂痕纵横。
张家众人东倒西歪,大多受了不轻的震荡和内伤,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目睹方才那惊心动魄、逆转绝境一战所带来的震撼,让他们一时之间忘记了伤痛,只是呆滞地看着场中。
场中,秦阳脸色苍白,气息起伏,显然刚才那一下突击和紫府天火的全力催动,消耗极大。但他站得笔直,目光炯炯,望着对面。
对面,淳于飞缓缓放下了虚握的右手。胸前那柄透明的心剑虚影已然消失不见。他脸色亦是苍白,左臂伤势不轻,气息比起之前,似乎并没有变得更强,反而更加内敛沉静,如同风暴过后深邃无比的大海。
他弯腰,捡起了地上那柄光华黯淡、仿佛灵性大损的本命神剑,用手指轻轻拂去剑身上的灰尘与血污,眼神复杂,最终释然。
“锈了,便锈了吧。”他低声自语,随手将陪伴了数百年的神剑插入空着的剑鞘,“从今日起,我淳于飞,便以心为剑。”
说罢,他缓缓转身,对着身后的众人道:“需要马上撤离凌天城了。殇王既然已经放下了话,恐怕这凌天城要保不住了。”
“好,我这就安排下去,马上撤离!”张端之神情凝重,点头说道。
秦阳皱眉想了想,说道:“也麻烦张族长派人通知忘言楼一声,让他们也一并撤离。”
当初自己寻找苏小小时,那忘言楼楼主给了他不小帮助,再说,现在赵东阳应该也在忘言楼,通知他们一声也是应该。
“好。”张端之果断应承下来。
好在张家之前已经提前撤离了大部分老弱妇孺,剩下的都是些中坚力量,撤离起来非常方便。大约一个时辰后,秦阳随张家众人已经来到了凌天城外,刚飞出二三十里,他们便看到一个巨大的陨石般的物体,自九天之上降落,化为一个剧烈燃烧的火球,砸向凌天城。
那火球还没有完全坠落,凌天城内数以百计的高阶修士已经提前有了感应,骇然道:“不好,有危险,快跑啊!”
不管是结丹还是元婴,都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纷纷腾空而起,化为道道流光飞出凌天城。而那些筑基期修士就倒了霉,他们的感应根本没有那么灵敏,面对这毁天灭地的攻击,连逃都没法逃。
“殇王的报复开始了!”剑神淳于飞目光阴沉。
他的话刚落,仿佛为了印证一般,那高空中的火球轰然坠落——
“轰隆隆!”
大半个凌天城猛然朝被掀翻,塌陷下去,溅起滚滚浓烟,而当烟消云散后,众人再看,那占地方圆数十里的偌大城池,已经整个坍塌,到处都一片狼藉,满地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