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前的空地上,篝火熊熊,酒宴正酣。秦阳与苏姚、石岗、巫棘等新至的各族强者推杯换盏,气氛热烈。虽然三大部族无人前来,但能聚集起眼下这批筑基期的中坚力量,已让秦阳心中稍定。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怒气从洞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长耳族大祭司罗泰去而复返,他面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那双长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显然气得不轻。
他大步走到秦阳面前,甚至顾不上与在座的苏姚、石岗等人见礼,便朝着秦阳重重一抱拳,声音因怒意而有些变形:“秦大人!”
秦阳见他如此情状,心知不妙,放下酒杯,沉声问道:“大祭司回来了。看您神色,可是出了什么事?”
罗泰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压住怒火,但话一出口,仍是带着火星子:“秦大人!那飞天族,简直欺人太甚!”
“哦?”秦阳眉头微蹙,“他们不愿出手?”
“岂止是不愿!”罗泰猛地一拍身旁的石桌,好在控制了力道,未将石桌拍碎,“他们那个分支族长,名叫飞枭的,非但一口回绝,还……还对我长耳族极尽嘲讽之能事!”
“他如何说?”秦阳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罗泰咬牙切齿道:“他说我们长耳族天生就胆小如鼠,听见点风声就只会抱着脑袋往洞里钻!说我们当初被璟王的人赶出祖地,屁都不敢放一个,如今不知从哪里找了个靠山,就敢回去捋虎须,简直是自寻死路!”
这话一出,席间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一滞。烈羽族苏姚眉头皱起,岩灵族石岗鼻中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就连性情相对温和的影木族巫棘,脸上也露出不忿之色。长耳族与金环族同病相怜,飞天族如此羞辱罗泰,不免让在座其他小族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秦阳目光扫过众人,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问道:“你可曾向他言明,此乃奉塞王令谕,协同御敌?”
“说了!我如何能不说!”罗泰声音更高了几分,带着屈辱与愤懑,“我抬出了秦大人您,说乃是奉南疆镇守府赤使之命,邀其共抗璟王府!可那飞枭……那飞枭……”
“他待怎讲?”秦阳追问,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罗泰模仿着那飞枭当时倨傲轻蔑的语气,尖声道:“他狂笑数声,说:‘赤使?区区一个赤色镇守使,芝麻大的官,也配来指挥我飞天族?便是你们镇守府的青使、紫使亲至,想要我飞天族出力,也得带着灵石厚礼,好言相求!空口白牙就想让我族儿郎去卖命?让你们那姓秦的赤使,滚回他的镇守府玩泥巴去吧!’秦大人!他……他这是根本没把您,没把镇守府放在眼里啊!”
“嘭!”
这次不是罗泰,而是岩灵族的石岗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坚硬的石桌瞬间布满裂纹。他瓮声瓮气地低吼道:“岂有此理!飞天族未免太狂妄了!”
苏姚也面罩寒霜,冷声道:“飞天族如此行事,分明是恃强凌弱,目中无人!”
巫棘也附和道:“是极是极……他们,他们平日里对我们这些小族,也是这般呼来喝去,动辄打骂……”
席间各族强者顿时议论纷纷,对飞天族积压已久的不满与怨气,被罗泰的遭遇彻底点燃。
面对群情激愤,秦阳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丝毫怒意。他站起身,走到兀自气得浑身发抖的罗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
“大祭司,辛苦了,也受委屈了。”
他端起自己那杯未曾动过的酒,递到罗泰手中。
“为这等狂妄无知之徒生气,不值当。他今日看轻秦某,是他有眼无珠;他今日辱及长耳族,是他恃强凌弱。这笔账,我们暂且记下。”
他环视众人,声音清晰而坚定:“诸位道友今日能来,便是信我秦阳,信镇守府,信塞王殿下!这份情义,比什么灵石、猎场都重!他飞天族自恃强大,不愿并肩,是他们的事!但有诸位鼎力相助,我秦阳便有信心,与那璟王府周旋到底!”
他举起自己的酒杯,朗声道:“来!这杯酒,我与大祭司同饮,为我受辱的盟友!也为在座诸位不畏强权的义士!干!”
“干!”
众人轰然响应,心中因飞天族而起的愤懑,此刻尽数化作了对秦阳的认同与对接下来一战的同仇敌忾。罗泰接过酒杯,看着秦阳平静却坚定的眼神,胸中郁结的怒气也消散大半,重重一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经此一事,原本还有些松散的各部族强者,凝聚力反而更强了几分。
洞府内的喧嚣因罗泰的归来与飞天族的无礼刚刚平复不久,洞口的光线便再次被几道身影遮挡。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金瑶瑶当先走入,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振奋。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身后跟着的那名金环族老者。此人身材比金瑶瑶还要高大几分,同样苍老,但腰杆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屈的古松。最令人震惊的是,他干瘦的脖颈上,赫然戴着十枚暗金色的圆环!那第十枚金环,在火光下闪烁着与其他九环截然不同的、更为深邃内敛的光泽。
洞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十枚金环之上,连呼吸都为之一滞。秦阳更是瞳孔微缩,他清楚地记得,身为族长的金瑶瑶,也仅仅佩戴九环!
“秦大人!”金瑶瑶快步上前,声音带着激动后的微颤,“老身幸不辱命!这位是我金环族主脉分支的十环祭祀——金不屈大人!”
那名为金不屈的老者上前一步,目光如电,瞬间落在秦阳身上。他并未因秦阳的年轻而有丝毫怠慢,微微颔首,声音洪亮而沉稳:“老朽金不屈,见过秦镇守使。”
秦阳压下心中惊讶,起身郑重还礼:“金祭祀大驾光临,秦阳有失远迎,快请上座!”他立刻命人在自己主位之侧增设一席。
待金不屈落座,秦阳才带着探寻的语气问道:“金祭祀,请恕秦某眼拙,此前只知贵族以金环数量区分地位,九环为尊。不知这十环……”
金不屈抚过脖颈上那枚独特的金环,平静答道:“秦镇守使有所不知。我金环族源远流长,九环乃是各分支族长或大长老之限。唯有修为突破至结丹期,并经主脉长老会认可,方可受赐第十环,是为‘祭祀’,地位超然,守护族群传承。”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结丹期!
这位突然出现的金不屈,竟然是一位结丹期的大高手!这对于目前最高战力只有筑基后期的联盟来说,无疑是注入了一剂无比强心针!苏姚、石岗等人脸上都露出了振奋之色,连之前因飞天族而郁结的闷气都消散了不少。
秦阳心中亦是狂喜,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追问道:“原来如此!有金祭祀在此,我等对抗璟王府,便更多了几分把握!不知祭祀此次前来,可愿出手相助?”
金不屈看向秦阳,目光深邃,缓缓摇头:“秦镇守使,老朽此来,主要是为保我金环族一支血脉不绝,而非主动介入王府之争。”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老朽在此向秦镇守使,亦向在座诸位言明:除非璟王府一方,率先出动结丹期修士,对尔等施展雷霆手段。否则,老朽绝不会主动对任何结丹期以下之人出手。此乃底线,还望秦镇守使体谅。”
这话如同冷水,稍稍浇熄了众人刚刚燃起的过热期望,但也让秦阳迅速冷静下来。他瞬间明白了金不屈的顾虑——这是为了避免给璟王府留下“金环族主动以结丹期挑衅”的口实,是为整个族群设下的防火墙。一位结丹期修士的承诺,重在威慑,而非屠戮。
秦阳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更加欣赏这位老祭祀的清醒与担当。他郑重拱手:“金祭祀思虑周全,秦阳明白!有此承诺,已是雪中送炭!您的存在,便是对我等最大的支持!若非万不得已,绝不敢劳动祭祀大驾。”
金不屈见秦阳如此通情达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微微颔首:“秦镇守使能理解便好。”
得到了这位金祭祀的明确表态,秦阳心中大定,一股前所未有的底气油然而生。他转向金瑶瑶,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从容与决断,甚至带着一丝主动出击的锐气:
“金族长!”
“老身在!”金瑶瑶连忙应道。
“明日一早,便派人去通知那位鲁管家,”秦阳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就说,我等已商议停当,请他再来狮首山一趟,好好‘商议’一下,这狮首山的……归属问题!”
“是!秦大人!”金瑶瑶精神大振,高声领命。
洞内众人闻言,目光交汇,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战意。有了结丹期修士坐镇,哪怕只是威慑,他们也终于有了正面回应璟王府挑衅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