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金瑶瑶便亲自前往璟王人马的驻扎地。不出一个时辰,她便返回洞府,身后跟着以鲁儒生为首的四名不速之客。
鲁儒生依旧摇着他那柄折扇,神态比上次更为倨傲。他身后跟着三名神情冷峻的修士,一人气息浑厚,已达筑基后期,另外两人亦是筑基中期,显然是他此次带来的武力倚仗。他踏入洞府,目光轻蔑地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主位的秦阳身上,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竟连基本的寒暄都省了,直接以居高临下的语气开口:
“怎么?金环族这是想通了?打算乖乖搬家了?早该如此,也省得本管家再多跑一趟。”
洞内气氛瞬间绷紧。所有目光都投向了秦阳。
秦阳端坐不动,神色平静无波,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清晰而坚定地传遍整个洞府:
“鲁管家误会了。请你来,是要正式告知王府,狮首山乃金环、长耳两族世代繁衍之祖地,并非璟王府的后花园。不能因为王爷一时兴起,看上了此地风景,就让数百族人背井离乡,流离失所。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鲁儒生闻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中折扇“唰”地一合,指着秦阳,厉声驳斥:“秦阳!你放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爷看中哪里,哪里便是王爷的!区区化外蛮族,能得王爷青睐,是你们的造化!让你们搬,是恩典!你们非但不感恩,还敢在此大放厥词,说什么于理不合?在这南疆,璟王府的话,就是理!”
他的声音尖利,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身后的三名筑基修士同时向前微微一步,灵压隐隐散开,试图以势压人。
然而,秦阳身后,苏姚、石岗、罗泰等人亦是不动声色地气息相连,一股丝毫不逊色,甚至更为凝聚的气势反卷而去,将那三名修士的灵压稳稳抵住。
秦阳对这番灵压交锋恍若未觉,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鲁儒生,嘴角反而勾起一丝冷笑:
“哦?真是为了兴建别苑,观赏风景吗?鲁管家,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狮首山地处偏僻,山势险峻,并非营建别苑的上佳之选。王爷何等尊贵,为何独独对这座‘穷山恶水’青眼有加?”
鲁儒生眼神微微一变,但立刻强自镇定,呵斥道:“王爷的心思,岂是你能揣度的!”
“不是我揣度,”秦阳的声音陡然提高,一字一句,如同利剑出鞘,“而是这狮首山下,埋藏着一条尚未完全显露的庚金矿脉吧!”
“庚金矿脉”四字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洞内众人,除了早已知情的金瑶瑶和沈洛璃,包括罗泰、苏姚、石岗在内的所有各族强者,全都露出了震惊之色!庚金,乃是炼制飞剑、法宝的顶级材料之一,价值连城!难怪璟王府如此势在必得,甚至不惜以势压人!
鲁儒生脸色骤变,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倨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失声叫道:“你……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鲁管家心里最清楚!”秦阳步步紧逼,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璟王府假借兴建别苑之名,行强占矿脉之实,如此行径,与强盗何异!”
他站起身,环视众人,最后目光锐利地钉在鲁儒生脸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既然话已挑明,那我也把态度放在这里!狮首山是金环、长耳两族之地,这山中的庚金矿脉,自然也是两族之产!璟王府若想开采,可以!但必须坐下来谈,公平分润!想凭借王府权势,一口独吞?我秦阳第一个不答应!南疆镇守府,不答应!在座的各族道友,也绝不答应!”
“对!不答应!”罗泰第一个怒吼出声。
“想独吞?问过我们手中的兵器没有!”石岗声如闷雷。
苏姚虽未高声呼喊,但冰冷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鲁儒生被秦阳连番质问和揭露真相,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他指着秦阳,手指颤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扭曲尖厉:
“好!好你个秦阳!好一个南疆镇守府!你们这是要造反!竟敢觊觎王府之物!给我等着!你们统统给我等着!王爷绝不会放过你们!我要让你们……要让这狮首山,鸡犬不留!”
放完狠话,他知道再多留无益,甚至可能有危险,猛地一甩袖袍,带着三名面色难看的修士,就要急匆匆离开。
秦阳眼睛一眯,心知如果此刻放走了鲁管家,等对方召集来王府人手,那事情就不好办了,当即冷声说道:“鲁管家,我让你走了吗?”
他这话一出,金瑶瑶和罗泰立刻向前一步,封堵住了几人的退路,其他异族高手也同时释放出神识,遥遥锁定在场的四人。
鲁儒生猛地收住脚步,霍然转身,脸上先是难以置信,随即被一种受到莫大羞辱的暴怒所取代。
“秦阳!你想怎么样?!”
秦阳缓缓从主位上站起,步履从容地向前走了两步,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不想怎样。”他语气平和,但每个字都重若千钧,“只是觉得,鲁管家来去自如,发号施令,视我等如无物,未免太不公平。今日,你若不能代表璟王府,给我等一个明确的、不再侵犯狮首山的说法,那么……”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锐利如剑锋:
“你,就走不了。”
“你敢!”鲁儒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老夫乃璟王府内务管家,代表的是王爷颜面!动我?就凭你一个区区赤使?秦阳,我看你是疯了!我今天偏要走,看你能奈我何!”
色厉内荏地吼完,他猛地转身,体内筑基初期的灵力爆发,试图强行冲开堵在洞口的金瑶瑶和罗泰。
就在他身形刚动的刹那——
“嗖!”
秦阳大袖一甩,一道乌光猛然自秦阳袖口中飞出,在空中化作一道漆黑如墨的小剑,猛然朝着鲁儒生后心刺去。
快!快到极致!
鲁儒生虽早有防备,但万万没想到秦阳真敢下杀手,更没想到这一剑如此之快!他骇然失色,仓促间将手中那柄折扇猛地向后一挥,扇骨瞬间泛起灵光,试图格挡。
“咔嚓!”
一声脆响!
那品阶不凡的折扇瞬间被洞穿,剑光没有丝毫停滞,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瞬间击碎了鲁儒生的护体灵光,从他前胸透出!
鲁儒生前冲的动作猛然僵住,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汩汩冒出的鲜血和那道拳头大小的血洞。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以及……一丝悔恨。
秦阳大手一招,那道乌光倒飞而回,落到他手中,化作一柄小巧玲珑的墨剑,剑体内,九道幽狱噬涡缓缓转动,将剑体上的残血全都吸收得一干二净。
洞府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秦阳这突如其来、狠辣果决的一剑震慑住了。虽然早有预料冲突会升级,但谁都没想到,秦阳竟如此干脆利落,直接斩杀了璟王府的管家!
那三名跟随鲁儒生而来的筑基修士,此刻更是亡魂大冒。他们刚才本有机会救下鲁儒生,可是就在他们想要的动手的时候,却立刻感受到周围杀机大炽,尤其是那名筑基期高手,被苏姚和石岗两人联手压制,根本不敢动弹。
只要他们敢动一下,立刻就会迎来雷霆般的围攻!
三人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刚刚提起的灵力硬生生被压了回去,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而秦阳这时如闲庭信步一般,来到了鲁儒生的尸体前,掌中小剑猛然一挥,就将他的头颅割了下来,提在手中,高高举了起来。
“此人,鲁儒生,先前不敬塞王,我替塞王杀之,你们可有意见?”秦阳目光从这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淡声问道。
三人中唯一一名筑基后期修士,是名身着白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听闻秦阳的话,脸色骤变。
“秦赤使,鲁儒生乃是璟王的人,就算有什么错处,那也该交由璟王处置。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守府赤使……”
秦阳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庄清扬,璟王府护卫长。”
“原来是庄护卫长,既然你觉得我做得不对,那就下去陪鲁儒生好了。苏姚、石岗,杀了他!”
秦阳言罢,身体一晃,就回到了主座位。
而在这时,苏姚和石岗同时出手,一起朝着庄清扬杀来。庄清扬见状脸色急变,二话不说,反掌取出一枚枫叶大小的乌盾,迎风见涨,眨眼间已经有丈许高,挡住了两人的联手攻击。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苏姚和石岗。只见苏姚忽然从头上摘下一枚发簪,在玉手中一捻,立刻化作一道赤光重重撞到盾牌上,那盾牌只是象征性地抵挡了一下,就宣告失败,将庄清扬暴露在苏姚和石岗的攻击之下。
那石岗也着实了得,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个狼牙棒形状的法器,重重一棒砸在庄清扬的后脑勺上,立时脑浆迸溅。
秦阳端坐在座位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下方的战局,直到看到庄清扬被杀,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眨眼功夫,鲁儒生和庄清扬双双被杀,洞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剩下的两人早就被吓破了胆,面无人色。
秦阳微微一笑,问两人道:“不知两人觉得,我替塞王杀鲁儒生,可有不妥?”
两人心头一寒,刚才庄清扬就是回答错了这个问题而被杀的,他们此刻甚至觉得,秦阳就是想找借口要了两人的命。
“并无不妥。”其中一人颤抖地道,“塞王乃是当今陛下亲自分封的王爵,岂是可以轻辱的?秦大人杀得好,杀得妙。”
“你呢?”秦阳又看向另一人。
另一人也只得硬着头附和:“鲁管家罪有应得,秦大人做得没错。”
“很好。”秦阳对两人缓缓点头,笑道,“看来你们还是比较明白事理,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只需要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让我们留个证据即可。”
接着,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沈洛璃,说道:“洛璃,可有办法把他们的话记录下来?”
沈洛璃蹙了蹙眉,点头道:“我身上还有一颗记忆石,可以把你审问两人的画面,保留在记忆石内,不过只能保留七天,七天一过,记忆石就会自动清空。”
“好,七天足够了!”秦阳大喜。
于是,在秦阳的逼迫下,那两名筑基中期高手只能硬着头皮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秦阳让沈洛璃记录了下来,然后道:“金族长,把他们暂时关押起来,不要让他们离开。”
“是。”金瑶瑶心中一凛,马上带着几名族人上前,分别给两名筑基中期高手体内设下了禁制,然后押送至其他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