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锣鼓巷的蝉鸣在暮色里渐渐弱下去,何雨柱蹲在灶台前扇风,火苗舔着锅底,把铝饭盒里的剩菜煨得咕嘟作响。院子里传来贾东旭哼小曲的声音,调子跑调得厉害,却透着股傻呵呵的乐呵。他往灶膛里添了块煤,火星子溅在围裙上,烫出几个不起眼的小洞。
“柱哥,你这饭点总比别人晚。”贾东旭扒着门框往里瞧,手里还捏着半拉窝头,“我妈说让你有空去我们家吃饭,老吃剩饭伤胃。”
何雨柱头也不抬:“谢了东旭哥,我这习惯了。”他心里清楚,秦淮茹那碗饭可不好吃,指不定回头就得拿棒梗的学费当由头。这院子里的人,嘴上越热乎,心里的账算得越精。
看着贾东旭晃悠着走开的背影,何雨柱想起后院的刘海中。那老小子虽然官腔重,见天儿念叨“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但收徒弟倒真舍得教。去年他徒弟评上五级钳工,在车间里放了挂鞭炮,惹得易中海脸色铁青了好几天。反观易中海,带了贾东旭这么久,徒弟连个三级工都没评上,明眼人都看得出猫腻。
“不是我说,”某天傍晚李保国喝多了酒,曾拍着他的肩膀感慨,“你们院那易老头,八级钳工的手艺是真厉害,但这人心眼……比王府井百货大楼的柜台还深。带徒弟藏着掖着,生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菜热好了,是半份烧茄子和一绺炒青菜,油星子不多,却香得勾人。何雨柱端着碗蹲在门槛上吃,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显得有些单薄。作为暗劲武者,他每天的消耗量吓人,一顿饭能顶三个壮劳力,好在系统空间里囤着不少粮食,不然光这饭量就得把人吃垮。
正吃着,中院传来易中海的咳嗽声,接着是自行车铃铛响。何雨柱抬眼望去,见易中海推着车进了院,车后座绑着个白布口袋,鼓鼓囊囊的。老头瞥见他,特意放慢了脚步:“柱子还没吃呢?辛苦啊,年轻就得拼。”
“一大爷您刚下班?”何雨柱咽下嘴里的饭,指了指他车后的口袋,“买了啥好东西?”
易中海拍了拍口袋,笑得一脸和蔼:“没啥,给后院老太太送点白面。老太太岁数大了,牙口不好,吃点细粮舒坦。”说着还特意提高了音量,像是怕隔壁的三大爷听不见。
何雨柱心里冷笑。聋老太无儿无女,平时全靠院里街坊接济,易中海隔三差五送点东西,这“热心肠”的人设算是立得稳稳的。可谁又知道,每次送完东西,他转头就能在背后跟秦淮茹嘀咕,说老太太吃了他多少斤白面,将来得让贾东旭从劳保里扣回来。
看着易中海提着面袋子往后院走的背影,何雨柱想起原剧里的情节:聋老太临终前把养老钱全给了何雨柱,气得易中海在家摔了三天的碗。这老爷子算盘打得精,总想着把所有人都拢在自己的算计里,可惜机关算尽,最后往往是竹篮打水。
……
后院聋老太的屋子点着煤油灯,昏黄的光晕映着墙上的毛主席画像。易中海把两斤白面倒进米缸,看着见底的缸底,心里盘算着下个月的粮票该怎么安排。老太太坐在炕沿上,手里盘着油亮的核桃,眼睛半眯着,像只打盹的老猫。
“中海啊,”老太太忽然开口,核桃在手里转得更快了,“今天早上我去柱子屋里坐了坐,那孩子屋里除了锅碗瓢盆,啥都没有。雨水的鞋头都磨破了,还舍不得换。”
易中海正在擦米缸沿的面粉,闻言动作一顿:“老太太,我最近忙啊,东旭考核的事儿您知道,车间里盯得紧……”
“忙?”老太太哼了一声,核桃“咔”地响了一下,“我看你是忙着给贾东旭铺路,把柱子这棵好苗子给忘了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养老不能只押宝在一个人身上。贾张氏那老婆子是啥人?眼里只有她儿子,等贾东旭转正了,你这师傅还能说得上话?”
易中海把抹布往盆里一扔,水花溅在裤腿上:“老太太,话不能这么说。东旭是我徒弟,我不帮他谁帮他?再说了,柱子那孩子……”他皱着眉,想起何雨柱每次见他都客客气气却总透着疏离的样子,“好像不大领我的情,我上次想给他介绍个活儿,他愣是没接。”
“你那是想让他帮贾东旭走后门吧?”老太太一针见血,“柱子精着呢,你那点心思他能看不出来?我跟你说,今天我去他屋里,见他床头放着本《本草纲目》,还有本手抄的拳谱。这孩子不简单,将来出息肯定比贾东旭大。”
易中海沉默了。他不是没看出何雨柱的潜力,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在鸿宾楼后厨混得风生水起,还能伺候好杨佩元那个老顽固,这手腕就不一般。可他不甘心啊——贾东旭是他手把手挑的,是他养老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现在半路杀出个何雨柱,让他怎么甘心?
“老太太,”易中海搓了搓手,语气软了下来,“您说的我都懂。这样吧,过两天我让我媳妇儿给柱子送点鸡蛋,再给雨水做双新鞋。”
“送鸡蛋?”老太太撇撇嘴,“要送就送点实在的。我听说柱子想考高级厨师证,正缺复习资料呢。你不是跟饮食协会的老王头熟吗?想办法给他弄两本内部教材,比送十斤鸡蛋都强。”
易中海心里咯噔一下。弄内部教材可不是小事,得搭人情,还得花钱。但看着老太太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只能点头:“行,我想想办法。”
离开聋老太的屋子,月亮已经升得老高。易中海推着自行车往家走,心里七上八下。他知道老太太说得对,何雨柱这孩子不能放过,但贾东旭那边也不能松手。这四合院就像个棋盘,他得走一步看三步,既要维持“一大爷”的好人设,又得把所有棋子都攥在手里。
路过何雨柱门口时,他故意咳嗽了两声,想看看屋里的动静。窗户纸上映着个低头看书的影子,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易中海叹了口气,心里那点不痛快又涌了上来——这孩子,怎么就这么难焐热呢?
……
何雨柱合上书,吹灭了煤油灯。窗外传来易中海进屋的声音,接着是秦淮茹压低了的说话声。他躺到炕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黑暗中的房梁。
易中海的人设,在院里的确立得住。谁家吵架了,他去劝和;谁家没粮了,他借粮票;逢年过节,还会组织大家一起包饺子。街坊邻里提起他,没有不竖大拇指的。可何雨柱知道,这副热心肠的面具下,藏着多少算计。
就说贾东旭的转正考核吧,易中海明里暗里给徒弟开了多少小灶,车间里的人都看在眼里。但他教的都是些表面功夫,真正的技术精髓,比如怎么磨出又快又耐用的钻头,怎么判断机床的细微故障,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他怕什么?怕贾东旭真成了技术大拿,就不听他摆弄了。
“嗡嗡——”一只蚊子在耳边飞过,何雨柱随手一拍,掌心多了点血迹。他想起李保国教他的话:“柱子,学手艺要实心,做人要透亮。别学那些玩心眼的,到头来坑的是自己。”
是啊,透亮。何雨柱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易中海的算盘打得再精,也打不进他这个“外来者”的心里。他只想好好学手艺,照顾好妹妹,顺便看看这位“一大爷”的人设,究竟能立到什么时候。
院子里静了下来,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狗吠。何雨柱调整了一下呼吸,进入了武者特有的冥想状态。内息在经脉里缓缓流转,白天在后厨消耗的精力正一点点恢复。他知道,在这个年代,想要活得自在,不仅要有好手艺,还得有过硬的本事,以及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
而易中海那点精心维持的人设,在他看来,不过是棋盘上一枚涂了金粉的棋子,看着光鲜,落子之后,终会露出底下的木头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