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谁要是看到何雨柱轻轻松松猎回满兜野味就心痒难耐,想效仿着上山碰运气,那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此刻他正坐在人力车上,帆布包底传来雉鸡爪子偶尔的扑腾声——那是方才在村口换药材时,有只雉鸡装死未遂,被他重新塞回了系统空间。车夫甩着汗巾抱怨今晚风硬,何雨柱却望着车窗外掠过的灰墙瓦檐走神,想起山林里提纵术运至极致时,脚下积雪都不起半分涟漪的畅快。
这绝非寻常猎户能企及的境界。他曾在图书馆翻到过民国年间的猎户笔记,里面记载着老猎人进山必带三条细犬,腰间别着土造火铳,光是整理兽夹就得花上小半个时辰。那些人在林子里行走时,得拿根木棍不断敲打树干,名为“打山”,实则是怕惊扰了蛰伏的猛兽。有次他在西山脚遇见个老猎户,那人袖口磨得发亮的麂皮护腕上,还留着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是三年前被野猪拱伤的,说起这事时,老人浑浊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后怕。
何雨柱摸了摸自己小臂上那道已结痂的伤口。下午在黑风岭救那孩子时,流弹擦过的灼痛感还隐约残留。系统面板上提纵术的进度条已跳到4级3001点,暗劲在经脉里流淌时,能清晰感觉到肌肉纤维的细微震颤。这种力量让他在林间追逐野兔时,脚尖点地便能跃过丈许宽的山涧,手掌按在树干上借力,树皮都会留下浅淡的指印。
“小哥,到南锣巷口了。” 车夫的吆喝打断了思绪。何雨柱摸出几枚钢镚递过去,特意多给了两个——方才听他说家里婆娘快生了,想买些红糖补补。这年月红糖金贵,供销社得凭票供应,他系统空间里倒存着半袋,只是不好平白无故拿出来。
巷子口的老槐树在月光下投下斑驳树影。何雨柱刚拐进胡同,就听见前院传来三大爷拔高的嗓门:“啥情况大茂?你这是被谁给打了?” 声音里带着七分惊奇三分幸灾乐祸,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他下意识加快脚步,只见许大茂像滩烂泥似的瘫在当院,棉袄袖子扯开道大口子,露出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裤腿卷到膝盖,脚踝处缠着圈带血的破布。
“我的个亲娘哎!” 二大妈端着尿盆刚出门,见状差点把盆扣在地上,“这是掉粪坑里了?”
许大茂抬起头,脸上混着泥灰和泪痕,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他盯着围拢过来的人群,眼神先是茫然,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抓住离他最近的阎埠贵裤脚:“三大爷……我差点就见不着您了……” 话音未落,眼泪鼻涕全下来了,混合着脸上的泥污,糊得跟个花脸似的。
何雨柱站在人群外围,借着东厢房透出的灯光打量他。许大茂右脸颊有道清晰的巴掌印,耳垂上还挂着半片冻硬的草屑,显然是连滚带爬才逃出命来。想起下午在村口见到的狼藉景象,还有公安老陈提到的马匪,他心里大致有了数。
“你倒是说话啊!” 阎埠贵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嫌恶地想甩开又怕他真有个三长两短,“到底遇上啥事儿了?你爹今早就去丰台送货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土匪……是土匪啊!” 许大茂突然拔高声音,吓得旁边的小当哇地哭出来,“就在城西那个王家村,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手里全是真枪啊!” 他边说边比划,袖口的破洞被扯得更大,露出里面同样沾满泥污的秋衣,“伍德叔为了护着放映机,被他们踹了好几脚,我瞅着不对劲就跑……跑啊跑啊,也不知道跑了多少里地,鞋都跑飞了一只……”
何雨柱注意到他脚上只剩一只棉鞋,另一只脚趿拉着只露了脚趾的单鞋,显然是跑路时丢了。院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淮茹端着碗热水挤进来:“柱子,你可算回来了,快看看大茂这……” 话说到一半,看见许大茂那副惨样,手里的碗都晃了晃。
“让让让让!” 三大妈扒开人群,手里拎着个装着紫药水的玻璃瓶,“我看看伤着哪儿了,这要是破了相,以后说媳妇可咋整!” 她蹲下身想查看许大茂脚踝的伤口,却被他猛地缩开。
“别碰我!” 许大茂像受惊的兔子般往后缩,后背撞在磨盘上才停下,“他们……他们还开枪了,就在我身后,子弹嗖嗖地飞啊!” 他眼神涣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魂未定的下午,“我躲在麦秸垛后面,听见他们说要找啥‘货’,还说……还说要把看见的人全灭了口……”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虽然平日里院里吵吵闹闹,但真遇上土匪这种事,谁都笑不出来了。阎埠贵推了推眼镜,低声问:“就你一个人跑回来了?伍德呢?还有那个放电影的高师傅呢?”
“我不知道……” 许大茂摇摇头,声音带着哭腔,“我跑的时候只顾着往前冲,伍德叔被他们按在地上打,高师傅好像被绑在磨盘上了……” 他突然抓住何雨柱的裤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柱子哥,你下午是不是去城西了?你看见他们了没?”
何雨柱不动声色地抽出腿,想起下午在山林里遇见的那个被绑孩子,还有马匪留下的黑马和步枪:“我在东边山上打柴,没去西边。” 他没说实话,一来不想惹麻烦,二来公安已经介入,多说无益。
“打柴?” 许大茂狐疑地看着他干干净净的衣服,又瞅瞅自己一身狼狈,眼神里闪过一丝嫉妒,但很快被恐惧取代,“柱子哥,你可得帮帮我啊!我刚才在路上听见有人说,那伙土匪往北边林子去了,万一他们……”
“行了行了,哭哭啼啼像个啥样子!” 一大爷易中海拎着马灯从屋里出来,脸色凝重,“大茂,你先起来,把事情经过说清楚,越详细越好,等会儿我去派出所报案。” 他看了眼何雨柱,又道:“柱子,你去把你三大爷家的门板卸下来,让大茂先躺上面,看这脚伤得不轻。”
何雨柱应声去了。后院传来秦淮茹哄棒梗的声音,傻柱媳妇娄晓娥扒着门缝往外看,眼神里满是惊恐。他卸门板时,听见许大茂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说土匪头子脸上有疤,说他们抢了老乡家的莜面,还说那枪比公社民兵的还新。
门板放在当院,许大茂被扶上去躺下,三大妈用紫药水给他擦伤口,疼得他直吸冷气。何雨柱站在灯影里,看着许大茂哆嗦的嘴唇,想起自己在山林里运功疗伤时,暗劲顺着伤口游走,那种麻痒又温热的感觉。系统面板上药理3级的进度条又涨了些,大概是下午处理伤口时积累的经验。
“柱子,” 易中海走过来,压低声音,“你下午真没遇见啥?”
何雨柱摇摇头:“就打了些柴,看见山里有猎户下的套子。” 他没提救孩子的事,一来孩子已经被公安送回家,二来他不想让院里人知道自己和马匪扯上关系。
易中海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就好,这年月不太平。你那野味……”
“在屋里呢,” 何雨柱知道他想问啥,“明儿给您送点过来,给您补补。”
易中海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去安抚还在哭嚎的许大茂。何雨柱趁机溜回后院,推开屋门时,妹妹何雨水正趴在桌上写作业,煤油灯芯结了个灯花,映得她小脸忽明忽暗。
“哥,你回来啦!” 雨水抬起头,看见他手里的帆布包,眼睛一亮,“又打到野味啦?”
“嗯,” 何雨柱把包放在灶台上,取出那只装死的雉鸡,“今晚炖只鸡给你补补,看你最近都瘦了。”
雨水凑过来戳了戳雉鸡的翅膀,那鸡猛地扑腾了一下,吓得她往后跳了跳,随即咯咯笑起来。何雨柱看着妹妹的笑脸,想起下午在黑风岭听到的枪声,心里那点不安又涌了上来。他摸出系统面板,看着提纵术和暗劲的进度条,暗自思忖——或许该找个时间,再去山里练练手,这世道,没点真本事可不行。
前院的喧闹还在继续,许大茂的哭喊声渐渐变成了抽噎,夹杂着三大爷夫妇的抱怨和阎埠贵的算盘声。何雨柱往灶里添了把柴,火光映红了他的脸。锅里的水开始冒泡,他解开雉鸡的绑绳,指尖触到温热的羽毛时,突然想起下午在山林里,那孩子抱着他脖子时,浑身抖得像片叶子。
“哥,你咋了?” 雨水见他发呆,递过碗水。
“没事,” 何雨柱接过水喝了一口,“就是觉得,以后得常去山上看看。”
窗外,月亮升到了中天,清辉洒在四合院的青砖灰瓦上。何雨柱看着锅里渐渐翻滚的热水,想起系统空间里还存着的半扇狍子肉,还有那枚从老乡手里换来的熊胆。师父的伤该换药了,明早得去趟学丰药馆,顺便看看许大茂说的那事,派出所那边有没有消息。
雉鸡的香味开始弥漫开来,雨水深吸了口气:“哥,真香!”
何雨柱笑了笑,拿起菜刀开始切姜片。刀刃在案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和前院隐约传来的说话声混在一起,构成了这个夜晚独特的旋律。他不知道那伙马匪还会不会再来,也不知道这世道还要乱多久,但至少此刻,他能为妹妹炖一锅热汤,能在这方寸小院里,守着这点烟火气。
系统面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厨艺5级的进度条又跳动了一下。何雨柱将姜片扔进锅里,看着金黄的鸡油在汤面上泛起涟漪——不管未来如何,先把眼前的日子过好,才是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