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五的风裹着细雪,在巷口的砖墙上吹出尖锐的哨音。何雨柱躲在斑驳的影壁后,指尖扣着墙缝里的青砖,听着墙外渐渐逼近的人声,掌心的汗把粗布袖口洇出深色的印子。他盯着对面靠墙坐着的灰布衫男人——对方右腿裤管浸透了血,正用没受伤的左手往枪里压子弹,金属撞针的“咔嗒”声像根细针扎在他神经上。
“就在里面!”
“看见他跑进去了,手里有枪!”
群众的喊声从巷口传来,带着腊月里特有的粗粝。灰布衫男人猛地抬头,刀疤脸在暮色里绷得铁青,忽然咧嘴笑了,露出缺了颗牙的牙龈:“小兔崽子,听见没?军管会来了,你这会儿冲出来,咱俩一块儿完蛋。”
何雨柱没吭声,目光落在男人脚边的手枪上——刚才对方换弹时,他数得清楚,枪里还剩三发子弹。提纵术在脚下暗暗运转,鞋底碾过砖缝里的冰碴,发出细碎的响。他想起师傅杨佩元说过:“动手前先算清楚,你有几分把握,对方有几分退路。”
“咳……”男人忽然咳嗽起来,血沫子溅在青砖上,凝成暗红的点,“铁骨武馆的狗东西,活该……”
话没说完,何雨柱动了。提纵术催到极致,身影在暮色里晃成道虚影,左脚尖点地时,砖缝里的冰碴子被震得飞起,直扑男人面门。对方本能地抬枪,却被何雨柱拧住手腕,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混着枪声响起——子弹擦着他耳边飞过,嵌进身后的土墙里,溅起细碎的土渣。
“啊!”男人惨叫着松手,手枪“当啷”落地。何雨柱顺势一脚踢飞武器,鞋底碾过对方膝盖,听得“咔嚓”两声,膝盖骨生生错位。男人疼得浑身抽搐,却还想骂,何雨柱反手就是两记耳光,打得他嘴角渗血,彻底没了声息。
“老实点。”何雨柱按住对方后颈,掌心触到黏腻的血——对方后背中了枪,此刻失血过多,体温正渐渐变凉。他忽然想起地上散落的麝香,可低头一看,早已没了踪影,只剩男人怀里露出半张药方,边角染着血,上头“铁骨武馆”四个字晕开成一团墨渍。
巷口传来皮鞋踩在冻雪上的“咯吱”声,何雨柱抬头,看见王卫国带着几个穿军装的人冲进来,枪口齐刷刷对准地上的男人。王卫国腰间别着驳壳枪,红袖章在风里甩动,看见何雨柱后,瞳孔猛地缩了缩:“柱子?你咋在这儿?”
“王老哥,巧了不是?”何雨柱松开手,起身时拍了拍裤腿上的土,“路过这儿,看见这家伙杀人,就顺手按住了。”他指了指地上的手枪,“枪里还有三发子弹,幸亏没打着人。”
王卫国蹲下身检查男人的伤势,忽然看见他后颈的胎记——月牙形,边缘泛着青,正是军管会通缉了半个月的“刀疤”,黑市上专门倒腾药材的掮客,据说背后有敌特势力撑腰。他抬头看向何雨柱,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柱子,你知道这人是谁么?”
何雨柱摇头,从兜里掏出块皱巴巴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不知道,就看见他开枪杀人,还抢了人家的药材。”他忽然想起白衬衫男人怀里的麝香,补了句,“好像跟铁骨武馆有仇。”
“铁骨武馆?”王卫国脸色一沉,冲身后的战士挥手,“先把人押上车,回军管会再审。”转头又对何雨柱说,“柱子,你跟我回趟军管会,做个笔录——放心,就是走个过场。”
军用吉普在青石板路上颠簸,何雨柱坐在后排,闻着车里浓重的汽油味,忽然想起妹妹雨水。这会儿该放学了吧?聋老太太有没有去接她?还有师傅的药,今儿抓的当归和黄芪还在鸿宾楼的储物柜里,得赶紧带回去熬汤。
“柱子,想啥呢?”王卫国从副驾驶回头,递来根烟,“今儿这事,多亏了你——要是让刀疤跑了,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
何雨柱接过烟,夹在耳后——他不抽烟,但知道这是王卫国的好意。车窗外,路灯次第亮起,把胡同照得昏黄,偶尔有裹着棉袄的行人跑过,怀里抱着刚买的糖瓜,竹筐上的蓝布被风吹得翻飞。
军管会的审讯室里,白炽灯把墙面照得惨白。何雨柱坐在木椅上,看着对面的王卫国翻开笔记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墙角的炭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走屋里的寒气,他搓了搓手,忽然想起师傅说过:“跟官家打交道,实话实说,别藏着掖着。”
“柱子,你说你是路过,看见刀疤杀人——”王卫国忽然抬头,“可你咋知道他手里有枪?普通人听见枪响早跑了,你咋还敢往上冲?”
何雨柱笑了,指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王老哥,我学过几年把式,耳朵尖。他换弹时,我听见枪栓响了。”他没提提纵术,只说小时候跟村里老人学过“听风辨位”,“再说了,他杀了人,手里有枪,要是让他跑了,街坊四邻谁能安心?”
王卫国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笑了,合上笔记本:“行,柱子,我信你。”他忽然指了指何雨柱耳后的烟,“这烟拿着,回头给你师傅尝尝——老烟枪都爱这口。”
从军管会出来时,月亮已经爬上四合院的屋脊。何雨柱路过胡同口的糖瓜摊,见老汉正收摊,竹筐里还剩几块糖瓜,结着白霜,忽然想起妹妹爱吃,便掏出两毛钱:“大爷,剩下的我全要了。”
老汉抬头,认出是中午见过的小伙子,忙往他兜里多塞了两块:“小伙子,今儿多亏了你,不然咱这胡同里的人,谁能睡得踏实?”
何雨柱笑了,把糖瓜揣进棉袄,快步往四合院走。中院的灯还亮着,聋老太太坐在门口择菜,见他回来,忙招手:“柱子,可算回来了!雨水放学没见着你,急得直哭,刚哄睡下。”
“劳您老操心了。”何雨柱把糖瓜递给老太太,“给雨水留着,明早起来吃。”他忽然想起鸿宾楼的药材,“我去趟后厨,拿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鸿宾楼的后厨里,小陈正趴在案板上打盹,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何雨柱手里的药包,揉了揉眼:“柱子,你下午去哪了?杨老板说你抓药去了,咋浑身都是土?”
“路上摔了个跟头。”何雨柱笑了笑,把药材塞进帆布包,忽然想起王卫国的话,“小陈,以后见着穿军装戴红袖章的,别躲——那是军管会的人,咱老百姓的靠山。”
小陈似懂非懂地点头,看着何雨柱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忽然发现他走路时腰板挺得笔直,像根刚砍下来的槐木,透着股子说不出的硬气。
回到西屋,何雨水蜷在炕上睡得正香,小揪揪散在枕头上,像团炸开的蒲公英。何雨柱坐在炕沿,摸了摸妹妹的脸,忽然想起今天在巷子里看见的血——要是刚才没按住刀疤,这四合院的灯火,说不定就灭了一盏。
【桩功+1】
【桩功3级(4141\/5000)】
煤球炉“噼里啪啦”爆响,何雨柱掏出《药理真解》,在“麝香拔毒”那页夹了张糖瓜纸——今天没拿到麝香,却记住了刀疤兜里的半块,或许该去黑市转转,哪怕冒点险,也得给师傅把药凑齐。
窗外,北风卷着细雪扑在窗纸上,何雨柱吹灭油灯,躺在木板床上,听着四合院的鼾声此起彼伏。他忽然想起王卫国说的“立功”,嘴角不由扬了扬——比起立功,他更怕看见街坊四邻掉眼泪,怕妹妹抱着糖瓜等他回家时,看不见他的影子。
这世道像锅 boiling 的杂烩汤,里头有血、有泪、有枪药味,可也有糖瓜的甜、热汤的暖、四合院的灯火。何雨柱闭着眼,感受着体内流转的劲气——那是桩功带来的温热,从丹田散开,像团不会灭的火,暖着这腊月的寒夜,也暖着他心里的念想:只要活着,就得把这烟火气,好好护着。
后半夜,军管会的审讯室里,王卫国盯着笔录上的“何雨柱”三个字,忽然笑了。旁边的战士递来杯热茶,顺口问:“头,这小子身手不错,要不要往上举荐举荐?”
王卫国摇头,指尖敲了敲笔录:“他心里装着四合院的老老少少,比啥都强。”他忽然想起何雨柱耳后的烟,想起他说“师傅身体不好”,眼神软了软,“再说了,老百姓里藏龙卧虎,只要他们肯护着这世道,咱这军管会,就算没白忙活。”
雪越下越大,落在军管会的屋顶上,积成厚厚的一层。何雨柱在梦里看见妹妹举着糖瓜笑,师傅喝着他熬的药点头,四合院的槐树上挂满了红灯笼——那是过年的光景,烟火气裹着雪,把冬天的冷,都给暖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