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手持凤翅鎏金镗,胯下赤碳火龙驹,率领手下兵勇来到两军阵前。
只见对面一路人马,盔明甲亮,声势浩大,约摸五千之众。
阵列之中旌旗招展,左右两边分别树有一杆水蓝色大旗,各自写着“替天行道”和“聚义忠良”,正中一杆杏黄大旗随风飞扬,上书一个斗大的“孟”字!
杏黄旗下站立一匹高头战马,其上端坐一人,五十岁上下,黄面黑须,方口阔耳,甲胄鲜明,威风凛凛。
只见他一催坐骑,手中长枪点指着宇文成都,道:
“我乃曹州顺义王孟海公,对面来者何人?本王手下不死无名之将,快快让那杨广小儿出来见我!”
宇文成都大怒,喝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问天宝大将军的名姓!”
挥动鎏金镗,纵马直取那孟海公。
孟海公似乎对宇文成都也有所耳闻,一听天宝大将军的名号,脸色骤然一变,想要拨转马头,返回本阵。
却见宇文成都如风而至,眨眼间已来到近前,鎏金镗自上而下迎面攻来,吓得他将眼一闭,长枪抬手横扛,想要架住对方兵器。
谁知宇文成都神力过人,大镗猛地砸下,只听“咔嚓”一声,孟海公手中长枪已断为两截,鎏金镗去势不衰,落在对方马头之上,霎那间,红光骤起,那匹战马哀鸣一声,脑浆崩裂,倒地毙亡。
孟海公随即翻倒在地,向后滚了几下,宇文成都待要追赶,却已被对方阵中兵将救了回去。
杨广在后观瞧,龙心深悦,微笑着对宇文化及道:
“天宝大将军真乃天纵神将,朕之左膀右臂啊!”
宇文化及呵呵干笑几声,自然又是免不了一番谄媚奉承之话。
这边孟海公帐下又冲出两员战将,一左一右杀将出来,气势甚猛。只听宇文成都一声长啸,这二人还未近身,已被他一镗一个,贯于马下。
隋军阵中欢呼雀跃,而孟海公手下兵将却个个惊恐不已,一片哀鸣之声。
宇文成都骑在马背上得意洋洋,挥动了一下凤翅鎏金镗,高声喊道:
“还有哪个来送死?”
孟海公手下兵将面面相觑,那两员大将也算曹州名将,同时出阵合战宇文成都,不到一个回合便被双双斩于马下,其他人等哪里还敢上前,只得互相观望,步步后退。
“哈哈哈哈哈……”宇文成都一阵大笑,道:
“就这点微末道行也敢犯我皇驾,岂不就是自己找死!”
手中大镗向前一指,喝道:
“儿郎们,给我冲!”
手下那三千御林军平日守护皇城,苦于没有机会展现英勇,也并无多少战功可立,今日得此机会,哪有不尽全力,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的道理。
于是一声令下,三军用命,奋勇向孟海公所部冲杀过去。
这孟海公原本是受相州白御王高谈圣相邀,同往四明山截杀杨广,谁知有事耽搁,来得晚了一些,竟在此处与杨广的皇驾不期而遇。
本想趁官军不备,随意冲杀一阵,占点便宜,立个头功,见了四方英雄也可有些吹嘘的资本,却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便宜没占着,手下两员大将已先去见了阎王。
此时见宇文成都率众杀来,直吓得他魂不附体,情急之下,连马都不会驾驭,站在原地,哑着喉咙吼道:
“不准退!不准退!给我顶住!”
奈何这曹州兵马本就是些临时征集的乌合之众,此刻事关生死,谁也管顾不了谁,更不会有人听从调遣,一个个犹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一会儿功夫,便跑了个干干净净。
剩下几个稍有忠心的将领,逃跑之余倒是还不忘主公的安危,一把抓起孟海公新换战马的马缰,用兵刃刺破马臀,战马霎时吃痛不已,嘶鸣一声,四蹄翻飞,向四明山方向逃窜而去。
宇文成都本就是个嗜杀成性之人,遇到这般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怎可放过,凤翅鎏金镗高举过顶,口中道一声“杀”,三千御林军如蝗虫卷食般蜂拥追杀。
靠山王杨林与杨广同在后方掠阵,之前发生的一切尽入眼底,偷眼观瞧身边的杨广,只见他此时正是神情兴奋,手舞足蹈,口中不停轻喊:
“杀!杀!杀光他们!”
杨林一生戎马,身经何止百战,见宇文成都欲尽起三千御林军追杀孟海公,顿时大急,这三千兵马乃是此次游历江南的全部家当,若是倾巢而出,皇驾却由谁来保护?
当下赶紧差身边小校快马赶赴阵前,传下将令,拦住宇文成都追击穷寇。
杨广久居深宫,每日里虽也有太监宫女陪同寻欢作乐,却哪有有如此真刀真枪的热闹可看,自然不肯错过,便与杨林争执了起来。
杨林只得陈述利害,道理说尽,好容易劝住了皇帝陛下,那边宇文成都也收住了兵马,回来交令。
杨林启奏道:“皇上,此番游历江南,竟会与反贼相遇,想来并非吉兆,再说曹州离会稽山高水远,那孟海公怎会千里迢迢来此阻截皇驾,若是再往前走,恐怕另有凶险也未可知!”
杨广沉吟片刻,刚要说话,却被宇文化及抢先道:
“皇上,孟海公手下不过一群散兵流寇而已,在曹州待不下去了,才会沿路抢掠,有天宝大将军在此护驾,完全不足为虑,”
“倒是这会稽郡郡守,明知皇驾到来,却未远迎,以至皇上受惊,实在是该杀!”
这会稽郡郡守名叫陈廷芳,本在朝中任户部侍郎之职,早年因看不惯宇文化及所作所为,上本参奏,得罪了奸相,意欲加害。
幸得以杨林为首的群臣力保,才保住了性命,从此外放边关,做了一个小小的县丞。
再后来因办事得力,颇得上司喜爱,再加一干朝中朋友上下相助,终于又做到了如今会稽郡郡守的位置。
杨林深知他为人耿直,不屑攀龙附凤,此番明知皇上远游到此,却不倒屣相迎,已经不合时宜,再加上宇文化及在一旁煽风点火,杨广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