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泰掩饰不住心中激动,惊喜道:
“大哥,这……这秘籍是从何处获得?”
徐绩哈哈一笑,道:
“兄弟莫非忘了前次来瓦岗寨,探洞得斧之事?”
徐泰道:“自然记得!”
徐绩又道:“那裂魂斧上所刻之文,魏征先生比对了无数上古旧字,日夜苦思,殚精竭虑,终于在前些日子全部解析完成,誊录成册后托我转交于你,盼你早日习得其中精髓,以扫平魔障,匡扶正义!”
徐泰恭恭敬敬将斧法秘籍放置桌案之上,正颜拜谢道:
“多谢魏先生苦心译文,多谢大哥远道相送,兄弟不胜感激,却不知何以相报,实在是难煞我也!”
徐绩捻须笑道:“你也不必太过难做,要报答魏先生赠书之恩倒也简单,只需一声令下,撤军罢兵,从此与我瓦岗寨两不相犯,你看如何?”
徐泰“呃”了一声,沉吟片刻,说道:
“瓦岗山豪杰聚会,寨内都是仗义英雄,徐泰也是深为景仰,只是如今皇命在身,不得不为,还请大哥恕罪!”
停了一下,立刻接道:
“不过只要各位头领识得时务,弃械归降,兄弟我保证在皇上面前苦苦相求,让大家得保平安,以为庶人,大哥你看怎样?”
“哈哈哈哈哈……”徐绩仰天大笑,稍时,止住了笑声,眼睛直直看着徐泰,却是不置可否。
徐泰疑惑道:“大哥,因何发笑?”
徐绩左右看了看,拱手施礼道:
“请徐将军摒退左右。”
徐泰略一思索,挥了挥手,让身旁卫士和侍酒的仆人退出营帐,然后说道:
“大哥有话请说。”
只见徐绩也不说话,不慌不忙地从衣内取出一封信函,双手递过,徐泰不解道:
“这是何物?”
“毋须多言,一看便知!”徐绩成竹在胸,不紧不慢道。
徐泰满脸疑容,伸手接过信件,拆封展开,只见里面信笺上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楷,字迹粗犷,显是出自豪迈男子之手笔。
他缓缓踱步,一边细细端详,待到走回座位,信上内容也堪堪读完。
他原本面色黝黑,此时却惨白一片,双手微微颤抖,一时只觉全身无力,“噗”的一声,坐倒在座椅之上,“吱呀”了数声,差点就此散架。
徐绩微笑道:“如何?”
徐泰摇头道:“不可能,绝无可能,定是你们瓦岗之人虚张声势,想诓我退兵罢了!”
徐绩面不改色,缓缓道:
“自然也有可能是诓你,但若是真的呢,你就眼看着皇帝被天下反王围攻而不顾吗?”
“相州白御王高谈圣带头举事,十八路反王四明山刺皇杀驾,如此机密大事,你们怎肯轻易相告?”徐泰仍是半信半疑。
徐绩道:“白御王亲笔书信,公函官印,岂能造假,至于为何告知于你嘛……”
“我瓦岗山既响应白御王号召,必是倾寨而出,而你却在此时大兵犯境,于我大是不利,”
“想必你知道消息,定然撤兵勤王而去,山寨之危自解,因此才趁夜来访,此事如何决断,还请兄弟你三思而行!”
“这……”徐泰思绪纷乱,一时进退两难,不知何去何从。
瓦岗山近在眼前,若是撤军,则前功尽弃;而杨广近日出巡江南,他也是知道的,若是真被那十八路反王中途狙杀,岂不是从此天下大乱,永无宁日?
思来想去,终是需以大业为重,先保皇上龙体无恙,至于瓦岗贼匪,将来总有机会一举扫灭,还天下一个太平清净。
想到此,他决心已下,咬牙道:
“好,多谢告知,今日便在此扎营一晚,明日早间,起兵勤王!”
徐绩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再次施礼,口中称谢,与徐泰依依惜别后,便返身连夜回了山寨。
※ ※ ※
沿京杭水路循循而下,只数日之功,便来到了山水秀美,姿容华茂的江南锦绣之地。
位于会稽、明州两地交汇处的四明山脉,气势雄壮,林深茂密,其间青山碧水,怪石灵秀,珍禽异兽遍布各处,自古多有文人骚客,名士贵胄慕名远至。
杨广自掌朝以来,无心恋政,每日里只是寻思如何追慕红颜,游戏天下。
而宇文化及却是不同,他贪权仰势,结党营私,将朝中大权尽揽手中,早已不把杨广放在眼里,每欲代之而后快,经过多年苦心经营,已决定在近日举兵起事。
因此他投其所好,拼命撺掇杨广南巡赏景猎艳,暗中却将消息偷偷散发给各路反王,约定某日在四明山围攻皇驾,企图让官匪两家自相残杀,最好能够同归于尽,而自己则稳坐钓台,坐收渔人之利,如此岂不快哉!
却说杨广听信宇文化及建言,搁置朝中一切事务,点齐了三千御林军,由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亲自统领,丞相宇文化及和靠山王杨林陪驾在旁,浩浩荡荡,南下巡游而去,路上快活逍遥,不在话下。
这一日,便进入了会稽地界,此时距离四明山,不过数十里之遥。
人马正在路上缓缓前进,前队行至一处十字路口,忽见侧方稍远处尘烟大起,继而听到人声嘈杂,马蹄疾奔,由远及近,渐渐朝这边靠近过来。
杨广正在鸾驾中与宇文化及和杨林纵论江南山色,被人马嘶喊之声所扰,心中甚是不快,挑开帘笼,低声询问侍驾武官。
那武官立刻催马上去查探了一番,不多时即回来禀报道:
“启禀皇上,前方一队兵马经过,与我方不期而遇,现在似乎有拦截皇驾的企图。”
杨广大怒,喝问道: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拦住朕的车马!”
那武官见龙颜盛怒,吓得赶紧翻身下马,伏地跪倒,诚惶诚恐道:
“皇上息怒,末将看到对面旗号打着斗大的孟字,且兵将个个气势凶顽,必是些反贼流寇,据末将猜测,极有可能是曹州顺义王孟海公。”
“混账!”杨广一拍窗台,怒目圆睁,大声道:
“什么顺义王逆义王,谁给他们封的王?再如此下去,怕是个个都与朕平起平坐了!”
正此时,一名小校骑马飞报而来,称前方一队人马拦住去路,点名要皇上阵前答话。
杨广气极,一甩帘子,亲身下了鸾驾,左右看了看,道:
“天宝大将军何在?”
不远处有人高声应道:“微臣在此!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杨广道:“命你率本部军马出阵,速将对面贼人头领擒来见朕!”
“臣领旨!”宇文成都答应一声,得令回身而去,跳上战马,招呼身边兵勇道:“儿郎们,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