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一起涌向头顶,身体犹如被撕裂一般地疼痛。
她无法承受这样的重压,更觉得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恍惚中突然拔剑出鞘,用尽全身力气向前一挥,环绕在剑身上那层薄薄的绿气竟化成一片新月形状,向前激射而去。
“咔嚓”一声巨响,对面墙边那棵数尺宽的大树竟被应声切成两段!
街中陡生如此巨变,刚才还是纷乱热闹的人群,刹时间居然都跑得干干净净。
这时只见一名年轻的军官带着一队巡城士兵循声而来,到得近前,看了看那被齐齐切去的树干,又望了望眼前的这名少女,似乎不敢相信这惊人的破坏力竟是出自这柔弱少女之手。
他回身转到薛沐晴身前,站定之后拱手道:
“在下山泉关副将莫松涛,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超凡实力,实在令本将好生钦佩!”
薛沐晴发出心中郁气后,觉得畅快了不少,情绪也大为平复,此时看这军官说得客气,便心存了几分好感。
略一打量,见对方约二十几岁,身材挺拔,剑眉星目,颇是俊朗,而周身上下,更是隐约透着千般正气。
于是定了定神,略一颔首道:
“将军有礼,小女子适才心中烦闷,一时出手不知轻重,还请将军恕罪。”
莫松涛听后微微一笑,道:
“姑娘不必自谦,现在陈国大军虎视中原,大战在即,本关守将岳大人镇守此地十余年,以德揽才,姑娘一身武艺,若能为国效力,击退强虏,那实在是大隋百姓之福,在下诚意相邀,希望姑娘不要推辞!”
薛沐晴此时哪有心情听他说这些,正想拒绝,忽而转念一想,既然这里的守将镇关十余年,那也许多少知道一点当年的那些事情,自己如果可以跟他结识,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
心念到此,便点头应允,随莫松涛一路来到将军府衙。
一路上,薛沐晴问起镇守山泉关的是哪位将军,莫松涛如实相告。
原来此地守将姓岳名定国,早年曾随靠山王杨林东征西讨,为大隋打下一片江山,隋文帝开皇元年被封为忠勇侯、车骑大将军。
但自从杨广篡夺太子之位,文帝年老智昏,甘受佞臣摆布,朝廷纲纪日益混乱,至杨坚驾崩之后,岳定国更是不堪奸臣当道,便自请来到了山泉关镇守南疆。
说话之间,二人已来到了将军府,岳定国一早就去了校场练兵,此时虽已天色将暗,但仍未回府,莫松涛便安排薛沐晴先入内堂歇息。
内堂家丁侍女搬出糕果茶点,薛沐晴点头称谢。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随后从门外走入一位年轻女孩,身着粉色瘦裙,体态轻盈,端庄秀丽,笑吟吟地说道:
“莫大哥,你回来了?”
声音清甜,甚是悦耳。忽然转眼看到了薛沐晴,奇怪问道:
“咦,这位姐姐是...?”
莫松涛一见这位女孩,显得很是高兴,拉着她的手说道:
“诗音,我正想找你过来,这位是薛沐晴姑娘,薛姑娘虽是女子,但志存高远,听得边关有战事,特来助我们守关御敌,而且......”
说着眨了眨眼睛,轻轻道:“她很厉害哦!”
然后又转脸向薛沐晴介绍道:
“这位是岳将军的独生爱女岳诗音,她......”
没等莫松涛说完,岳诗音便接口道:
“薛姐姐武功高强,又这么漂亮,可以认识你,真是诗音的福气,如果姐姐不急着走,这几日就与我一起住吧。”
薛沐晴没想到岳诗音初一见面就对自己如此热情,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答应还是该推却。
正踌躇间,忽听门房报岳将军回府,三人一起出外迎接,只见门外走进一位武官,身材魁梧,须发黑中见白,眉宇之间正气凛然,但不知为何,神情中却略带一丝忧烦。
莫松涛上前一步,行礼道:“将军。”
岳诗音也跑上前去,拉着武官的手,亲热地说:
“爹,您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来者正是山泉关守将,大隋忠勇侯岳定国,此时见两人上前问安,便笑着摆手道:
“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
忽而见到薛沐晴,问起原由,莫松涛忙上前为二人引见,并述说了方才街上之事。
岳定国一边聆听讲述,一边凝神打量薛沐晴,待得眼神瞟到那把绿色短剑,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口中不经意地轻轻“咦”了一下。
心中念头一闪即过,面上却仍满是笑意,道:
“岳某能得薛姑娘援手,何愁敌军不破?”
说着招呼三人入座用餐。
席间,莫松涛问起今日典军之事,岳诗音也看出爹神色不对,岳定国眉头微皱,轻叹道:
“今日探子来报,城外老妖林中的一只山鬼不知为何竟跑出禁区袭人,使我不禁回想起十余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一些往事。”
薛沐晴心中一动,忙问是什么事,岳定国重重地吐了口气,忿忿地说:
“当年我因看不惯朝廷奸臣当道,于是自请来到此地......”
“临行前,我找到好友——时任虎贲中郎将的抚远侯薛成,告诉他皇上昏庸,做忠臣不易,倒不如学我辞官镇边,远离是非,既能重拾戎马乐趣,又能落个清净自在,岂不快哉。”
“但薛兄弟却认为,如果我们这些老臣子都走了,朝中就再无正义之言,实在有愧先帝在天之灵...”
说到这里,岳定国举起酒杯大口大口喝了满满一杯,然后往桌上重重一砸,眼中满是悲愤之情,继续道:
“可恨那宇文老贼,早已身居高位,却还想只手遮天,凡朝中对他不满者尽遭其所害。”
“我那薛兄弟,为大隋开国立下汗马功劳,居功至伟,却因对老贼的意见表示反对,竟被老贼随便造了一个借口,判了满门抄斩。”
“虽有一干好友全力周旋,并安排家眷逃亡,奈何老贼党羽甚多,一早也得到了消息,派了甘迪沿途追杀,直到追至这老妖林中......”
说到此处,岳定国声音哽咽,虎目蕴泪,看得出来,虽已事过十几年,但他始终仍是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