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王嬷嬷领着几名仆妇轻步踏入水竹院,朝屋内温声询道:“辛夷姑娘,小姐可曾梳妆妥当?夫人特意吩咐,今日要为您家姑娘量体裁几身新衣。”
辛夷闻声连忙打起帘子,含笑将人迎进屋内,口中应着:“嬷嬷稍候,姑娘这就出来。”话音未落,心中却暗暗发愁:姑娘样样都好,唯独贪睡难醒;若被人硬生生唤醒,必是整日蹙眉不展,非得有人触了霉头才能教她舒心半分。
正思量间,忽闻一道清柔嗓音自内间传来:“劳烦嬷嬷久等了。”
阿韫话音方落,王嬷嬷不自觉地又将身子压低了几分。
这女子的容貌实在太过夺目——昨日初见时已觉惊艳,本以为今日再见总能从容相对,谁知她一身绣海棠的白纱裙曳地而出,竟比昨日粉裳更添三分清艳。
晨光微熹中,她立在帘边如枝头新雪,又似月下初绽的海棠,清丽中带着易碎的娇柔,叫人忍不住想轻轻捧住,唯恐惊扰半分。
就连王嬷嬷这样年过半百的老妇,也顿时放轻了声音,怕吓着这位娇嫩的姑娘。
“这位是花绣坊的成娘子,专为京都里的达官显贵裁制衣裳。”又指着身后两名丫鬟道:“她们原是夫人跟前的二等侍女,夫人特意遣来侍奉姑娘的。”说罢转身肃容,对二人厉声道:“务必尽心伺候姑娘,若有半分懈怠,仔细你们的皮!”
二人齐声应道:“是,嬷嬷。”话音落下,便恭敬退至一侧。阿韫唤来怀夕,命她将人领去安置,分派职事。这时辛夷使女从室内拿出一张纸,递给成娘子,这是我们姑娘的尺寸,您按照这个做衣即可。
成娘子垂首接过那页纸,始终不敢抬头。方才偷瞥一眼,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相府何时多了这样一位姑娘?她暗自惊疑,却终是一言未发。
王嬷嬷恭敬道:“老奴这就去回禀夫人。”
阿韫温婉一笑:“有劳嬷嬷了。”
随后让辛夷递一片金叶子给王嬷嬷,给成娘子一两碎银。
归途之中,王嬷嬷蓦然回首,目光凌厉地逼视成娘子,厉声道:“管好你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应当有数。倘若让我晓得有半句从你这传出去什么,饶不了你”
“是”嬷嬷放心,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今天来就是给小姐公子们量体裁衣。
怀夕进入屋内,姑娘人已经安排好了,你的屋里还是我和辛夷负责,库房的钥匙在我手里,还是我们自己保管,我给他们安排轻松的活计,那两个看着就不是个好的,东张西望的,一直问个不停,看我不搭理,才歇了心思。
“恩”
不用管她们,不是她们来,也会有别人来,不必放在心上,重要物品和食物你和辛夷看管好就行,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让笙子进来。
你们没有我的话不许有任何动作,若非生死大事,琐碎委屈不必挂怀,更莫要惹是生非。暂且隐忍和蛰伏是必要的。
说完便又垂下头去,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书卷上。
夫人已将一切安排妥帖,那位姑娘却未曾有半句多言,只一副温婉柔顺之态,全然是一派“但凭吩咐”的模样。就连送去的两名使女,她也欣然笑纳,还特地让我代她向夫人表达谢意与关照。
“行,先这样,观察观察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