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刻起,太州的景象开始悄然改变。瑞王府以“王爷体恤民情,兴农安邦”的名义,广募钱粮,招募流民开垦郊区荒地。阿韫则换上粗布衣衫,以王府女官的身份深入田间地头,亲自指导种植那种名为“沙薯”的耐旱作物。
白天,郊外是热火朝天的垦荒景象;到了夜晚,在特定的、远离吴恙和其他耳目的山谷或密林之中,那些白天是农夫的精壮青年,还有私底下各州招募的青年,则在阿韫挑选的、绝对忠诚的瑞王府旧部带领下,进行着严格的军事训练。
三年来,阿韫的生活形成了清晰的节奏。她的绝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郊区那片广阔的“沙薯”田和隐藏在其中的新军训练地。她密切关注着京都传来的任何风吹草动,寻找合适的机会回去。空余时间阿韫在太州城内开了一间小小的医馆,她并不常坐堂,但定下了规矩:凡是在垦荒队伍中效力者,其家人亲属前来求医,分文不取。对于极其贫困的普通百姓,她也只象征性地收取些许药材成本,或甚至允许以力所能及的劳役抵偿。
在稳定民生、秘密练兵的同时,阿韫的目光看得更远。她深知,欲成大事,绝不能只有武夫,更需要有识之士的辅佐,而人才的培养必须从根基抓起。于是,在太州城内及周边乡镇,几所特殊的学堂悄然设立。
这些学堂最大的特点就是:对贫困人家的孩子完全免费。阿韫定下的规矩简单而充满人情味:“只要你想学,帮助家里做完分内的农活,随时可以来听课。” 这既保证了孩子能分担家庭生计,又为他们打开了通往知识世界的一扇窗。
然而,在偏远贫瘠的太州,寻找合格的教书先生成了难题。阿韫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屡试不第、盘桓在此地或心灰意冷回乡的落第举人。这些人才学是足够的,教导蒙童更是绰绰有余,但难免心高气傲,或志在科场,不愿屈就于乡野教习小儿。
阿韫亲自上门,一次又一次。她不以王妃身份压人,而是真诚地与他们交谈,陈述此举的意义:“非为教几个识字童蒙,实为在这绝望之地,播下一点文明的星火,给这些孩子一个可能不一样的未来。”
面对他们的犹豫,阿韫给出了无法拒绝的优厚条件:“先生只需教一年。一年之后,若仍志在京师,我绝不强留,不仅奉上丰厚程仪,更请瑞王殿下亲笔修书,为先生在京中故旧处引荐,助您再次备考。”
这个条件,既给了他们台阶,也给了他们希望和实实在在的帮助。瑞王的名帖,对于这些落魄举人来说,无疑是一张极有价值的敲门砖。
于是,几位举人先生半推半就地来到了学堂。起初,或许还带着些勉强和应付。但很快,情况发生了变化。
太州的孩子,深知读书机会来之不易,那份刻苦和专注,远超京畿富庶之地的学子。他们眼神中对知识的渴望,每一次进步的喜悦,都深深地触动了这些曾经在科场失意的先生们。
百姓们看到不仅不收钱,还能让孩子识字明理,无不欢天喜地,对瑞王和“小神仙”的感激之情更深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