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茯苓。”
“奴婢白芷。”
两人齐声低语,声调却与前一刻迥然不同,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急切与绝对的信服。
“见过主子!”
(阿韫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她慌忙用袖子去擦,又是哭又是笑)
“那个臭老头……我就知道他不会真狠心不管我……”她声音带着哽咽,看向茯苓和白芷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放心和对王府的期许,仿佛见到了她夜夜想见一面的师父,“这几个月,我一直想他……我还以为……”
(茯苓稳重,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安抚的力量)
“主子万不可如此,仔细隔墙有耳。”她眼神快速扫过门外,确认无人窥探,才继续道:“师傅从未有一刻放下主子。他知道不能亲自过来看望你,但一切早有安排。奴婢与白芷比您早四五月潜入,如今我在凝辉院管着小厨房的采买,白芷在花园伺候,但都已打点妥当,今日起便正式调到您身边。”
(白芷机灵地点头,依旧保持着活泼的神态,但眼神锐利地留意着周遭动静)
“是呀姑娘,以后有我和茯苓姐姐在,姑娘不用害怕,我们两个摸底差不多了!辛夷姐姐,”她转向一脸兴奋的辛夷,俏皮地挤挤眼,“以后咱俩可以切磋切磋,我还会认好多毒草呢!”
(辛夷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被怀夕轻轻拉了一下袖子才忍住,但脸上全是找到知己的狂喜)
怀夕则谨慎些,对着茯苓和白芷微微福身:“以后姑娘的安危和起居,就有劳两位姐姐多费心了。”她心思细腻,知道这是姑娘师父送来的贺礼,心中大定。
阿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眼泪却依旧止不住。她看着眼前四个丫鬟,笙子跟随相府的嫁妆,留在前院,两个是师父精心安排的新援,在这冰冷陌生的王府里,她终于不再是全然孤立无援。
她擦干眼泪,眼底闪过一丝坚毅和锐光,低声道:“好,很好。师父的心意,我明白了。茯苓,日后账目之事你多留心。白芷,院内的安全和我的饮食,就交给你和辛夷。怀夕,你心细,依旧总管我身边的事,与茯苓、白芷多配合。”
“是!”四人齐声低声应道,一种无声的默契和力量在这新婚的卧室内悄然凝聚。
阿韫看着跳跃的烛火,心中那片冰冷的角落终于被烘暖了一丝。路还长,但至少,她一直都知道,路得她一人走,但她的背后一直都是一群人默默地付出。
(阿韫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将连日来积压在胸口的惊惶与不安都缓缓吐出。她环视着这间陌生却即将成为她日后居所的卧房,眼神逐渐沉淀下来,透出一种胸有成竹的平静与决断。)
她转向怀夕和白芷,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晰与力度:“怀夕,你带着白芷,去前院寻笙子,将我带来的箱笼都抬过来。我们这就开始收拾。”
(她的目光扫过屋内略显清冷的陈设,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往后,这里便是我们的家了。既是要长时间住下去,便不能再像在相府那般处处将就隐忍。该怎么布置,怎么舒坦,就怎么来。”
(几个丫鬟闻言,精神皆是一振,齐声应道)
“是,姑娘\/主子!”
(怀夕与白芷立刻领命而去,脚步轻快却沉稳。辛夷和茯苓则自动留在阿韫身边,开始动手整理屋内现有的器物,眉眼间都透着一股要将这里好好经营起来的认真劲儿。)
阿韫看着她们忙碌起来的身影,心底最后那点飘浮不定的虚无感,也终于落到了实处。
(张嬷嬷端着新沏的茶点和一套更柔软的寝具来到凝辉院门口时,原以为会见到一个仍沉浸在陌生与惶惑中的新嫁娘,或是至少仍在强打精神收拾安置的主仆几人。)
却不料,院内静悄悄的,只闻得几声低低的鸟鸣。她放轻脚步走近半开的窗扉,悄悄朝里望了一眼——
只见那位今日才被一顶小轿抬进王府的侧妃娘娘,竟已换下了一身繁重的喜服,只着一身轻便的粉霞色常衣,乌发松松挽着,斜倚在临窗的软榻上。她眼眸轻阖,长睫如蝶翼般投下安静的阴影,呼吸均匀,竟是……已然睡着了。
(张嬷嬷一时怔在原地,心中诧异万分。她活了大半辈子,在王府见惯了迎来送往,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新姨娘。没有亲人相送,母家似乎也只是走个过场,独自一人踏入这深宅大院,寻常女子早该哭哭啼啼或是忐忑不安了。)
可这位娘娘,不过半日功夫,不仅悄无声息地接受了现实,打发了王爷派来的人,指挥丫鬟归置了箱笼,将陌生的居所摆弄得有了几分温馨气息,此刻竟还能如此心无挂碍地安然入睡。那神态,倒不像是初来乍到,反像是外出游玩累了,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歇个晌。
(张嬷嬷看着阿韫沉睡中仍微蹙着眉心的倦容,忽然想起听闻的她近日遭遇的变故和匆忙的婚事,心底不由得软了几分,生出些怜惜来。这姑娘,怕是累极了,也坚强得让人意外。)
她悄悄将东西交给守在外间的茯苓,低声叮嘱:“让娘娘好生歇着,万事不急在这一时。”说罢,又望了一眼屋内那静谧的睡颜,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