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机油味。应急照明灯每隔十米一盏，发出惨绿的光，勉强照亮这个巨大的封闭空间。水面上漂浮着油污和垃圾，几艘小型工作艇像尸体一样停靠在生锈的泊位上。
刘子阳第一个从潜艇里爬出来，踩上湿滑的金属平台。他举枪警戒四周，能量视野全开。
“没有守卫。”他低声说，“但监控摄像头在工作。三个，分别在左、中、右。”
“能避开吗？”唐晓柔跟在他身后，声音有点抖。
“避开不了。”刘子阳指向摄像头，“角度覆盖了整个码头。但可以干扰——冷凝，带信号干扰器了吗？”
“带了。”冷凝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设备，“但范围只有三十米，持续时间五分钟。五分钟后，所有摄像头会重启，监控中心会发现异常。”
“够了。”刘子阳接过干扰器，按下开关。
绿灯亮起。
头顶的三个摄像头同时停滞，镜头僵住。
“走。”
四人快速穿过码头，来到一扇气密门前。门上有电子锁，需要密码或门禁卡。
“能开吗？”一名队员问。
冷凝检查锁具。
“最新型号的加密锁，破解需要时间。但我们没有。”
刘子阳看向唐晓柔。
“晓柔，你能感应到门后的情况吗？”
唐晓柔闭上眼睛。
几秒后，她皱眉。
“门后……有一条走廊，很长。走廊尽头有一个房间，里面有很多人。他们在……工作？我能感觉到能量的流动，像电脑服务器。”
“控制室？”
“可能。”唐晓柔睁开眼睛，“但门是密封的，我无法感知更具体的细节。”
刘子阳思考了几秒。
“那就另找入口。”
他沿着墙壁走，能量视野扫描着每一寸金属板。突然，他停下。
“这里。”
他指着墙上一个不起眼的检修面板。螺丝已经生锈，边缘有撬过的痕迹。
“通风管道？”
“对。”刘子阳用匕首撬开面板，“直径六十厘米，够一个人爬。应该通往空调系统。”
“我先。”冷凝说。
她身材娇小，轻松钻了进去。刘子阳第二个，然后是唐晓柔，最后一名队员殿后。
管道内部很窄，只能匍匐前进。内壁布满灰尘和蛛网，空气混浊。爬了大约二十米，前方出现岔路。
“往哪走？”冷凝问。
刘子阳闭上眼睛，感知能量流动。
“左边通向机房，有很多热源——是服务器。右边……有人的声音。”
“走右边。”
队伍转向右侧管道。
又爬了十米，下方传来说话声。
“……台风警报还没解除，但雷达显示有一艘船进入了台风眼。”
“什么船？”
“不清楚，信号太弱。但船长说可能是误入的渔船。”
“渔船？台风眼里有渔船？白痴，那肯定是敌人。通知警卫队，加强水下防御。”
脚步声离开。
刘子阳透过通风口栅栏往下看。
下面是一个监控室，三排屏幕显示着基地各个角落的画面。现在只有两个人值班，一个在操作台前，另一个刚离开去报信。
“就这儿。”刘子阳说，“冷凝，准备麻醉枪。”
冷凝从背包里拿出特制的手枪，枪管细长，里面是高压麻醉针。
她瞄准。
噗。
轻微的气流声。
第一个值班人员脖子一麻，还没反应过来就趴在了操作台上。
第二个值班人员听到声音，回头。
“老张？”
噗。
他也倒了。
“清除。”
刘子阳撬开栅栏，跳下去。冷凝和唐晓柔跟上，队员留在管道里警戒。
监控室里很安静，只有服务器运转的低鸣。屏幕上的画面还在实时更新——走廊、实验室、宿舍、甚至有一个画面显示着水下防御机器人的状态。
“找到了。”冷凝指着其中一个屏幕，“主控室在b-7层，但需要高级权限才能进入。数据核心在c-3层，那里储存着所有研究资料。”
“先拿资料。”刘子阳说，“结构图呢？”
冷凝在操作台上快速敲击。
“调出来了。基地一共七层，地上三层，地下四层。我们现在在E-1层，也就是最底层。往上走，每层都有守卫。”
她放大结构图。
“通往c-3层的路线……有三条。主电梯，需要权限卡。应急楼梯，每层都有守卫。还有通风管道，但很多区域被金属网隔断。”
“走管道。”刘子阳说，“但需要切割工具。”
“我有。”冷凝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型激光切割器，“功率不大，但切金属网够了。”
“那就走。”
四人离开监控室，重新钻进通风管道。
按照结构图，他们需要向上爬三层。管道是垂直的竖井，内壁有生锈的梯子，但很多踏板已经松动。
“小心点。”刘子阳提醒，“别踩空。”
爬到E-2层，前方出现金属网。
冷凝启动切割器。
蓝色的激光束无声地切开铁丝网，边缘发红熔化。一分钟后，一个足够人通过的洞口出现。
“继续。”
E-3层。
E-4层。
终于到了c层区域。
但这里的管道更复杂，像迷宫一样分叉。冷凝对照着结构图，艰难地辨认方向。
“左转……不对，右转。该死，图纸和实际有出入。”
“能修正吗？”刘子阳问。
“需要时间。”冷凝额头冒汗，“但干扰器只剩两分钟了。监控重启后，他们很快会发现监控室的人被放倒，然后全基地都会进入警戒。”
“那就加快。”
队伍在管道里爬行。
突然，唐晓柔停下。
“等等。”
“怎么了？”
“我感觉到……很强的能量波动。”她指向右侧的一条分支管道，“从那里传来的。很混乱，很……痛苦。”
“痛苦？”
“对。像是很多生命在哀嚎。”唐晓柔脸色发白，“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刘子阳和冷凝对视一眼。
“偏离路线有风险。”冷凝说。
“但可能是重要发现。”刘子阳决定，“去看看。但保持警惕。”
队伍转向右侧管道。
爬了大约三十米，前方出现一个通风口。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房间，被玻璃隔成十几个独立隔间。
每个隔间里，都关着人。
或者说，曾经是人。
现在他们更像怪物。
有的皮肤变成树皮状，有的四肢扭曲成触手，有的眼睛发出诡异的荧光。他们被绑在试验台上，身上插满管子和电极，液体在管道里缓慢流动。
“人体实验……”冷凝低声说，“他们在用活人测试源细胞融合。”
唐晓柔捂住嘴，强忍着不吐出来。
“能救他们吗？”她小声问。
刘子阳扫视房间。
“守卫六个，都在门口。但我们一动手，警报就会响。”
“可是——”
“没有可是。”刘子阳打断她，语气坚决，“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拿到数据，摧毁基地。救这些人……会让我们所有人死在这里。”
唐晓柔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但她知道刘子阳是对的。
“走吧。”刘子阳说，“记住这个地方。等任务完成，如果还有机会……”
他没说完。
队伍继续前进。
终于，他们找到了c-3层的通风口。
下方是一个宽敞的数据中心，成排的服务器柜发出低沉的嗡鸣。房间中央有一个独立的工作站，大屏幕上滚动着代码和数据。
只有两个人值班，都背对着通风口。
“麻醉枪。”刘子阳示意。
冷凝瞄准。
噗噗。
两人倒下。
“下。”
四人跳下通风口。
冷凝直奔工作站，插入数据拷贝设备。
“开始下载。预计需要……十五分钟。”
“太长了。”刘子阳皱眉，“压缩一下，只要核心研究数据。”
“那也要十分钟。”
“那就十分钟。队员，守住门口。”
队员端枪站在门边。
刘子阳环顾数据中心。
这里储存的资料比想象中多得多。不仅有时光基金会的研究，还有全球各地远古遗迹的挖掘报告、源细胞样本分析、甚至……关于“永恒之门”的详细记载。
他走到一个服务器柜前，随手打开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一份名单。
全球各地“钥匙”携带者的名单。
唐晓柔的名字在上面，标注为“生命之钥-活跃”。
宋雨霏的名字也在，标注为“能量之钥-未激活”。
苏婉清的名字——“理论之钥-未激活”。
还有其他人，十几个名字，有些被划掉，有些标注“已捕获”。
刘子阳继续往下翻。
突然，他的手停住了。
名单的最后，有一个名字被单独列出来，用红框标注。
“刘子阳——完美进化体\/永恒之门钥匙”。
下面有一行小字注释：“三钥之外的特殊个体，抗体与源细胞完美融合。潜在用途：开启永恒之门的活体钥匙。优先级：最高。”
（我是钥匙？）
他感到一阵寒意。
“队长。”冷凝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下载完成。但……我发现了别的东西。”
“什么？”
“基地的自毁程序。”冷凝脸色难看，“不是定时，是触发式——如果数据核心被非法拷贝，或者基地遭到大规模攻击，程序会自动启动。爆炸当量……相当于一千吨tNt。”
“能解除吗？”
“需要最高权限密码。”冷凝摇头，“只有基地主管知道。”
“主管在哪？”
“根据值班记录，主管今天在A-1层，也就是顶层办公室。”
刘子阳看了眼时间。
干扰器早已失效，基地现在应该已经进入警戒状态。去顶层无异于自投罗网。
“有没有其他办法？”
“有。”冷凝调出一份文件，“自毁程序有一个漏洞——它需要主电源和备用电源同时供能才能触发。如果我们切断其中一条……”
“那就切。”
“但备用电源在水下，有重兵把守。主电源在b-2层的发电站，同样守卫森严。”
“分头行动。”刘子阳做出决定，“我和晓柔去发电站。你和队员去水下。保持通讯，同时切断。”
“明白。”
队伍分作两组。
刘子阳和唐晓柔重新钻进通风管道，朝b-2层移动。
管道里传来警报声。
基地果然进入警戒了。
脚步声在走廊里密集响起，守卫正在全面搜索。
“快。”刘子阳催促。
他们爬到b-2层的通风口。
下方是一条宽阔的走廊，两侧是厚重的金属门，门上标着“高压危险”的警告标志。
走廊上有四个守卫，全副武装。
“直接打？”唐晓柔小声问。
“不。”刘子阳观察了一下，“看那里，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如果触发火警，喷头会喷水，电路会短路。”
“怎么触发？”
“用这个。”刘子阳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型燃烧弹，“你待在这里，我下去。”
“小心。”
刘子阳撬开通风口栅栏，悄无声息地跳下去，落在走廊拐角的阴影里。
守卫没有发现。
他拉开燃烧弹的保险，用力扔向走廊尽头的垃圾桶。
轰！
火焰瞬间蹿起。
烟雾触发火警。
喷头开始喷水。
守卫慌乱地想去灭火，但高压水柱喷在电气设备上，火花四溅。
“短路了！”
灯光闪烁，然后熄灭。
应急灯亮起。
“就是现在。”刘子阳冲进走廊。
四个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逐一放倒——不是杀死，打晕。
他冲到发电站门前。
门锁因为断电已经失效，他一脚踹开。
里面是巨大的发电机组，正在运转。但水已经渗进来，机器发出不正常的噪音。
“晓柔，下来！”
唐晓柔从通风口跳下，跑进来。
“找到主电源线路。”
唐晓柔闭上眼睛，感知能量流动。
“那里。”她指向墙角的一排粗大电缆，“红色的那根，能量最强。”
刘子阳走过去，抽出匕首。
“切断它，整个基地会停电，但备用电源会立刻启动。我们必须在冷凝切断备用电源之前，离开这里。”
“明白。”
他举起匕首，对准电缆。
正要切下——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建议你不要那么做。”
刘子阳猛地转身。
门口站着一个人。
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一把手枪。
不是守卫。
是科学家。
“自我介绍一下。”那人说，“我是‘方舟’基地的主管，陈哲博士。刘子阳先生，我们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