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如同断续的暗红路标，引着刘子阳五人穿过最后一片纠结的藤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位于岛屿制高点的天然石台，背后是陡峭的岩壁，前方可以俯瞰大片丛林和远处漆黑的海面。月光毫无遮挡地洒落，将石台照得一片清冷。
石台中央，威廉·陈背对着他们，站在崖边，海风吹动他略显凌乱的西装下摆。他身边，只剩下最后一名贴身保镖。
那保镖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在坠机中受了重伤，但右手仍死死握着一把手枪，眼神如同困兽，警惕地瞪着逼近的刘子阳等人。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威廉·陈缓缓转过身。
金丝眼镜的一条镜腿断裂，用胶带勉强粘着，镜片上也有裂痕。他原本一丝不苟的背头散乱了几缕，脸上带着擦伤和烟熏的痕迹，儒雅的外表被狼狈取代，但那双眼睛，在金丝眼镜后，却燃烧着一种混合了愤怒、不甘和一丝穷途末路的疯狂。
“到底…还是被你们追上了。” 威廉·陈的声音嘶哑，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他目光死死锁定在刘子阳身上，“刘子阳…代号‘阎罗’…呵呵，真是好手段，好耐心！”
他终于撕破了“林枫”那层伪装，直接道出了刘子阳的真实身份。
蝰蛇、元灵儿等人瞬间握紧了武器，气氛剑拔弩张。
刘子阳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他独自上前几步，在距离威廉·陈不到十米的地方停下，目光平静地迎上对方充满恨意的视线。
“是你自己走投无路了，威廉·陈，或者说…暗影殿的四长老。”
威廉·陈脸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冷笑道：“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以为抓到我，就赢了吗？暗影殿的庞大，远超你的想象！”
“我对暗影殿有多大没兴趣。” 刘子阳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我只关心，你欠下的债，该还了。”
他目光扫过那名重伤的保镖，又回到威廉·陈脸上。
“缅北那些被你们榨干、抛弃的冤魂，边境线上牺牲的战士，还有…我战友唐峰的血债…今天，该清算了。”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铁锤，敲在威廉·陈的心上。
他眼神闪烁，下意识地避开了刘子阳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
（他在动摇。）
刘子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细微的变化。
（还不够，需要再加一把火。）
“你以为你很重要？” 刘子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在暗影殿眼里，你和那些缅北的炮灰没什么区别，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否则，怎么会派灭口小队上船？你真以为那只是针对蝰蛇？”
这话如同毒刺，狠狠扎进了威廉·陈最敏感、最不愿面对的区域！
他脸色猛地一变，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怎么知道灭口小队？！）
（难道…船上发生的所有事，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刘子阳继续施加压力，语气如同冰冷的手术刀，一层层剥开他伪装的镇定。
“你利用寰宇远星的资源，为暗影殿输血，为他们铺路，觉得自己劳苦功高？可惜啊，在那些真正掌控‘神殿’的人眼里，你也不过是条稍微有用点的狗。任务失败，或者知道得太多，下场就是被清理掉。”
“就像现在。”
最后四个字，刘子阳说得极轻，却带着千钧之力。
威廉·陈身体微微一晃，脸上的肌肉扭曲起来。
（不…不可能…我为组织付出了那么多…长老会…大长老…他们不会…）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恐惧和绝望的浇灌下疯狂生长。
那名重伤的保镖似乎也受到了影响，握枪的手微微颤抖，眼神惊疑不定地在威廉·陈和刘子阳之间移动。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枪响划破寂静！
不是对着刘子阳，而是那名保镖，在极度的精神压力下，手指不由自主地扣动了扳机！
子弹打在刘子阳脚前的岩石上，溅起几点火星。
这声意外的枪响，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威廉·陈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他猛地看向那名保镖，眼神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惊怒！
而那名保镖也愣住了，看着自己冒烟的枪口，一脸茫然和恐惧。
“废物！” 威廉·陈失态地吼道。
就是现在！
刘子阳动了！
在枪响的余音尚未消散，在场所有人都被这意外一幕分散注意力的瞬间，他的身体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下一个刹那，他已经出现在那名重伤保镖的身侧！
左手如电，精准地扣住了保镖持枪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
腕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手枪脱手落下！
刘子阳右手手肘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保镖的颈侧！
那保镖连哼都没哼一声，双眼翻白，直接软倒在地，昏死过去。
整个过程快到极致，等威廉·陈反应过来，他身边最后一道屏障已经消失！
他惊恐地后退一步，脚下差点被碎石绊倒，狼狈地稳住身形，看着如同杀神般逼近的刘子阳，脸上终于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你…你别过来！”
他徒劳地挥舞着双手，仿佛这样就能挡住刘子阳。
刘子阳一步步逼近，眼神冰冷，带着审判般的威压。
“告诉我，暗影殿长老会的其他人在哪里？大长老是谁？你们的总部在哪里？”
威廉·陈背靠着冰冷的岩壁，退无可退。汗水混合着污迹从他额头滑落，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显得滑稽而可怜。
他嘴唇哆嗦着，眼神疯狂闪烁，似乎在权衡，在挣扎。
（不能说…说了也是死…）
（可是不说…现在就会死！）
刘子阳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举起了手，那只手刚刚轻易地折断了他保镖的手腕。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平静的语气，比任何威胁都令人胆寒。
威廉·陈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瘫软下去，沿着岩壁滑坐到地上，双手抱住头，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我说…我说…”
他抬起头，脸上满是鼻涕和眼泪，眼神涣散，充满了绝望。
“长老会…其他人…都很神秘…我只见过几个…大长老…大长老他…”
他喘着粗气，仿佛说出这个名字需要耗尽他全部的力气和勇气。
“他很可能…就潜藏在…国内…”
“什么？！” 身后的蝰蛇和元灵儿同时失声惊呼！
暗影殿的大长老，竟然就在国内？！
刘子阳瞳孔也是骤然收缩！
（国内？！）
这个情报，如同一声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蹲下身，一把抓住威廉·陈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几分，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说清楚！他在国内哪里？什么身份？！”
威廉·陈被他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语无伦次地喊道：“我…我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他隐藏得太深了！我只知道…他可能…可能在某个国际金融中心…利用资本运作隐藏自己…他很谨慎…非常谨慎…”
金融中心…资本运作…
刘子阳的大脑飞速运转，结合之前的所有线索，一个模糊的轮廓开始浮现。
（原来如此…难怪暗影殿资金源源不断，行动难以追踪…）
他松开威廉·陈的衣领，任由他再次瘫软在地，如同一条失去骨头的蠕虫。
刘子阳站起身，看着远处漆黑的海面，眼神深邃如渊。
荒岛的对决已经结束。
但一场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暗影殿的大长老，就藏在国内。
这不再是远赴重洋的追猎，而是一场在自己家门口，与最狡猾、最危险的敌人的较量。
他深吸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缓缓握紧了双拳。
（不管你是谁，藏得多深…）
（我都会把你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