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交响乐”号内部,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轻柔的爵士乐在宽阔的走廊和挑高的大厅里流淌,衣着光鲜的男女宾客们低声谈笑,空气中弥漫着香水、雪茄和金钱混合的奢靡气息。
刘子阳,或者说“林枫”,带着他干练的“助理”林灵儿,从容地穿行其间。
他神态自若,步伐稳健,偶尔与擦肩而过的人点头致意,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个角落,评估着环境,记忆着路线,寻找着那个目标。
元灵儿跟在他身后半步,努力扮演着专业助理的角色,但那双灵动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四处打量。
(哇塞,这游轮也太豪华了吧!简直像个移动宫殿!)
(那边自助餐的龙虾看起来好好吃…)
(不行不行,我是来执行任务的!)
她赶紧收敛心神,暗暗掐了自己一下,提醒自己保持警惕。
(不过,这家伙装起有钱人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她看着刘子阳挺拔沉稳的背影,心里嘀咕。
两人按照计划,先去了位于上层甲板的豪华套房。
房间宽敞奢华,面朝大海的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无尽蔚蓝。
但两人都无心欣赏。
刘子阳快速检查了整个房间,确认没有隐藏的监控或窃听设备。
“我们时间不多。” 刘子阳脱下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眼神锐利,“威廉·陈明天晚上才会做主题演讲,但他现在肯定已经在船上了。我们必须在他公开露面之前,找到他,确认他的具体位置和安保情况。”
“怎么找?这船这么大,人这么多。” 元灵儿蹙眉。
“他这种人,不会一直躲在房间里。” 刘子阳走到窗边,看着下方甲板上嬉戏的泳装客人和穿梭的服务生,“他需要维持他的公众形象,也需要在这种场合拓展人脉。最可能出现在几个地方——高级餐厅、顶层酒吧,或者…”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赌场。”
对于这些游走于灰色地带,习惯了高风险高回报的人来说,赌场不仅仅是消遣,更是一种彰显实力和试探对手的舞台。
元灵儿眼睛一亮:“有道理!那我们直接去赌场?”
“不急。” 刘子阳摇摇头,“我们现在的身份是低调的投资者,直接去赌场大手笔挥霍,反而引人怀疑。需要找个合适的契机。”
他看了看时间。
“先下去走走,熟悉环境,顺便看看能不能碰到‘意外’。”
两人离开房间,如同普通宾客一样,在游轮的各大功能区闲逛。
从琳琅满目的免税店,到拥有巨大玻璃穹顶的室内泳池,再到摆满各种珍馐美味的自助餐厅。
刘子阳看似随意,实则将走过的每一处地形、每一个摄像头位置、可能的逃生通道都默默记在心里。
元灵儿则充分发挥了她“助理”的职责,偶尔会低声向刘子阳“汇报”几句无关紧要的观察,演技愈发自然。
当他们经过赌场门口时,里面传来的喧嚣声和筹码碰撞的清脆响声,格外引人注目。
赌场入口处站着几名穿着黑色西装、耳挂通讯线的安保人员,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进出的人流。
刘子阳脚步未停,只是用眼角余光迅速瞥了一眼内部。
(人不少,气氛热烈…是个适合‘表演’的舞台。)
他心中已有计较。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旁边一个端着托盘的侍应生脚下似乎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托盘上的几杯香槟眼看就要倾洒到刘子阳身上!
电光火石之间,刘子阳仿佛背后长眼,脚步微微一错,身形以一个极其细微的角度侧开。
同时,他的手看似随意地一扶,恰好托住了侍应生的胳膊,稳住了他的身形。
“小心。”
刘子阳的声音平静。
侍应生惊魂未定,连忙道歉:“对不起,先生!非常抱歉!”
“没关系。” 刘子阳淡淡一笑,目光扫过侍应生胸前的工作牌,以及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慌乱。
(不是意外。)
他心中冷笑。
(是试探?还是威廉·陈的人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元灵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不满:“怎么搞的?毛手毛脚!”
“算了,灵儿,没事。” 刘子阳摆了摆手,一副大度的样子,“我们进去玩两把,压压惊。”
他顺势揽住元灵儿的肩膀,自然地转向赌场入口。
元灵儿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放松下来,配合地依偎在他身边,低声道:“喂,你干嘛?”
“对方递了梯子,我们不顺杆爬,岂不是辜负了人家一番‘好意’?” 刘子阳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冰冷。
(既然你想试探,那我就让你看个够。)
两人顺利通过安保,进入了金碧辉煌的赌场大厅。
老虎机的灯光闪烁不休,轮盘赌桌周围围满了紧张期待的赌客,二十一点和百家乐的牌桌上,筹码堆积如山。
空气中混合着烟草、酒精和一种名为“贪婪”的气息。
刘子阳换了一些筹码,没有去玩那些纯靠运气的老虎机,而是径直走向了一张玩德州扑克的桌子。
德州扑克,技术、心理、胆识的较量,最适合他“发挥”。
元灵儿跟在他身边,有些好奇地看着牌桌。
(这家伙,还会玩牌?)
刘子阳在空位上坐下,将筹码随意地放在面前。
他选择的这张桌子赌注不小,桌上的玩家看起来也都非富即贵,一个个神色沉稳,眼神精明。
发牌员是一名穿着马甲、动作一丝不苟的年轻男子。
刘子阳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毕竟在这艘船上,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牌局开始。
刘子阳一开始并没有太过张扬,有输有赢,筹码起伏不大。
他像是在熟悉牌桌的氛围和对手的风格。
(左边这个胖子,喜欢偷鸡,但心虚时会摸鼻子。)
(右边那个戴眼镜的,技术不错,但过于谨慎。)
(对面那个东南亚面孔的,手很稳,是个老手。)
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计算机,快速分析着每一个细节。
元灵儿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那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家伙认真起来的样子,有种别样的魅力。
(呸呸呸!又想什么呢!)
她赶紧移开目光,假装观察周围环境。
几轮过后,牌桌上来了一个大盲注。
刘子阳看了看自己的底牌,一张黑桃A,一张黑桃K。
(不错的起手牌。)
他选择了加注。
其他玩家有的弃牌,有的跟注。
翻牌圈:黑桃q,方块10,黑桃J。
(顺子听牌,同花听牌…机会很大。)
刘子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再次下注。
这一次,跟注的人少了,只剩下那个东南亚面孔的老手和戴眼镜的谨慎玩家。
转牌圈:一张无关紧要的梅花3。
牌面没有改变。
刘子阳继续下注,金额不小。
戴眼镜的玩家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了弃牌。
只剩下那个东南亚老手。
他看了看刘子阳,又看了看牌面,眼神闪烁,最终选择了跟注。
河牌圈:一张至关重要的黑桃10!
牌面上出现了对子,但刘子阳却组成了黑桃同花!
(成了!)
刘子阳心中古井无波。
他知道,对方除非有葫芦或者更大的牌,否则赢不了他。
而根据他之前的观察和分析,对方持有葫芦的可能性极小。
东南亚老手盯着河牌看了几秒,又深深看了刘子阳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刘子阳的表情如同戴了面具,没有任何波澜。
“All in。”(全下)
老手推出了自己面前所有的筹码!
这是一个巨大的赌注,足以让桌上大部分人倾家荡产。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张牌桌上。
元灵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她知道刘子阳肯定有把握,但还是忍不住紧张。
(这家伙,玩得也太大了吧!)
刘子阳看着对方推过来的筹码山,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淡的,仿佛是嘲讽,又仿佛是怜悯的笑容。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他在施加心理压力。)
(可惜,对我没用。)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刘子阳缓缓将自己的筹码也推了出去。
“call。”(跟注)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请亮牌。” 发牌员说道。
东南亚老手深吸一口气,翻开了自己的底牌——一对10!
三条10!加上牌面的对10,他组成了四条!非常大的牌!
他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看向刘子阳的眼神带着得意。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和惋惜声。
元灵儿的心猛地一沉!
(完了!四条!这怎么赢?)
然而,刘子阳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他慢慢地,一张一张地,翻开了自己的底牌。
黑桃A,黑桃K。
“同花。” 发牌员确认了牌型,声音依旧平稳,“A、K、q、J、10,黑桃同花,大于四条10。林枫先生胜。”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
“我的天!A到10的同花顺!这运气逆天了!”
“这怎么可能?四条输给了同花顺?”
“这家伙是谁?太厉害了吧!”
东南亚老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变得惨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子阳的牌,又看看自己的牌,仿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刘子阳没有看他,只是示意发牌员将那座巨大的筹码山划到自己面前。
整个过程,他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赢了?这就赢了?)
元灵儿还有点懵,但看着刘子阳那淡定自若的样子,一股与有荣焉的骄傲感油然而生。
(这家伙,果然是个怪物!)
就在这片哗然和震惊中,赌场二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卡座里。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梳着背头,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红酒杯。
他的目光,穿透喧嚣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楼下那张德州扑克桌旁,那个刚刚赢走了巨额筹码的年轻东方男子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意思…”
他低声自语,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看来,这艘船上,来了个不得了的客人。”
威廉·陈,终于注意到了这条突然闯入他地盘,并且一鸣惊人的“过江龙”。
他招了招手,一名穿着黑色西装,气息精悍的保镖立刻俯身过来。
“去查查那个人,什么来头。”
“是,老板。”
保镖领命而去。
威廉·陈重新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目光依旧锁定在刘子阳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林枫?晨星资本?)
(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是巧合?还是…冲着我来的?)
赌桌旁,刘子阳仿佛感应到了那道来自上方的目光。
他没有抬头,只是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冷冽。
(鱼饵已经撒下。)
(鱼儿,看来是闻到味儿了。)
他收起一部分筹码,只留下少量在桌上,对元灵儿示意了一下。
“走吧,灵儿,这里太吵了。”
“啊?哦,好的,老板。”
元灵儿连忙跟上,心里还在为刚才那惊天一局激动不已。
两人在众多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从容地离开了赌桌。
一场无声的心理交锋,已经在赌场的喧嚣中,悄然展开。
猎人与猎物的游戏,进入了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