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你还敢来?!”
军臣单于捂着胸口,手指着鄯善黎的脸,一个身体不稳,军臣单于向前将手上的血全都擦在鄯善黎的肩膀上!
“大……大汗……这是怎么了?!南宫姊姊!”
鄯善黎看着一地狼藉还有昏死在地上的南宫阏氏,一时间愣在当场。
军臣单于冷笑一声,扶着鄯善黎的肩膀略微喘息,接着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嗡嗡——”鄯善黎的耳中传来一阵嗡鸣和眩晕!
“我念及南宫阏氏的情分和左谷蠡王的面子,一直对你不薄,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联合孛家做下苟且之事,以人血麝香诅咒天可汗!”
“啪!”又一侧的耳光再次袭来!鄯善黎被抽的一个咧斜,脸上瞬间涨红起来!
强忍着剧烈的烧灼感,鄯善黎无辜地睁大双眼:“我!我没有!大汗何出此言??”
蒂亚萨满看着被门口亲卫制服的鄯善黎,她头昏脑涨一脸发懵的样子着实好笑:“咯咯咯……鄯善黎!你还有脸问怎么了?!还以为你跑了,这是良心发现了么?竟然自投罗网……”
从雪山日夜狂奔回来的鄯善黎根本不知道事情原委,此刻的她却顾不得其他,看着匍匐在血迹中的南宫阏氏,想要扑过去查看却被兵士再次架开,心如刀绞奋力疾呼道:“南宫姊姊……你怎么了?姊姊……”
“阿黎……”
南宫阏氏抬了抬苍白如纸的手,朝着鄯善黎用力抓来,却终因失血过多,再次昏死过去……
“南宫姊姊……快救救姊姊?姊姊!”
鄯善黎焦急地看向御医,又看向一脸冷若冰霜的军臣单于,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你们在等什么!你们为什么都不动!”
蒂亚萨满拾起沾满血污的雪莲花,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为免夜长梦多不如一击致命:“大汗,蒂亚正好拿来此药为您解除诅咒!还等什么呢?多等一刻您的身体就虚弱一分!最好,就用这丫头的颅顶之血!”
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尖锥从蒂亚小麦色的手中递给军臣单于,军臣单于接过尖锥,眼中闪过阴狠之色,嗜血的本性此刻被激发的无以复加,他轻抚鄯善黎白皙的面颊,歪头嗅闻:“可惜了这个美丽的脸蛋!”
他轻轻舔舐一口鄯善黎脸蛋上溅上的血迹,鄯善黎周身止不住的发抖,但还是朝着军臣单于啐了一口:“还以为你是草原雄狮,原来竟是个被女人利用的跳梁小丑!暴君!你不配为草原之主!”
鄯善黎深深看一眼地上昏迷的南宫,喃喃道:“姊姊,我先去了!”
“哟!大汗!她骂您是小丑!”
蒂亚萨满在一旁鼓动:“真是狼崽子!还不快动手!解除自己的诅咒!我会向长生天禀明您的忠诚,让他再次赐予你力量和勇气!强健与胜利!”
军臣单于双目充血,再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下定决心,高高举起手中的尖锥,锥尖散射着太阳的星芒,透射出冷艳的寒光!
御医吓得捂紧了双眼,奴婢们垂头噤声,吓得嘴唇发颤……
鄯善黎闭紧了双眼,默默咬牙等待着这钻心的一刻!
“噗呲!!!”一阵风呼啸而过!
睁开双眼,尖锥竟从面前刺下,鄯善黎猛吸一口气,只见军臣单于站立不稳,一脚踢开抓住自己脚踝撼动的南宫阏氏:“贱|人!滚开!”
“大汗……念在你我情分上,饶恕……”南宫阏氏再次昏死过去。
军臣单于被南宫阏氏一闹,怒意更盛,大步来到鄯善黎的面前,暴起青筋的大手握紧尖锥高举到头顶——
“右贤王反了!右贤王反了!”
王帐外兵马喧嚣,兵士大声疾呼:“不好了,大汗!右贤王反了!”
“铛啷啷……”
手中尖锥掉落在地,军臣单于冲出大帐,蒂亚也跟了出去,还没等二人站稳,只听得“铮——咻咻——”一阵婉转哨音响起,左谷蠡王横刀立马,随着他手中的鸣嘀射中军臣单于的心脏,埋伏在大帐四周的亲卫万箭齐发,如同筛子的军臣单于没有发出一声便轰然倒在蒂亚萨满的脚边!
“左谷蠡王!”蒂亚萨满带着崇拜的眼神深深望着伊稚斜,撒娇般兴奋嗔叫,“我厉不厉害?”
“看住她!还有军臣的部下!”
左谷蠡王没有再看蒂亚一眼,便勒马冲杀进军臣单于的亲信部队之中,本该与左谷蠡王对立的右贤王因为得到军臣单于杀红了眼怀疑自己与阏氏有染的内线消息,也瞬间反水站队左谷蠡王,只有右谷蠡王和军臣单于的亲信大将还在拼死反抗,双方阵营一阵杀伐攻略,喊杀声响天震地!
战火焚烧,烟尘四起,军臣单于的旗帜被践踏甩入污浊不堪的泥坑,军臣单于的亲近大将、大当户以及诸亲王被屠戮的被屠戮,被抓的被抓,一时间尸山血海,匈奴王庭四周仿若人间炼狱!
失去控制的鄯善黎终于恢复了自由,看着反被看押的门卫,不禁暗自庆幸,她赶紧跑向南宫阏氏,搂住她的头看向御医怒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救公主!”
“这……”
御医颤巍巍不知如何是好!
鄯善黎怒道:“你们还是不是大汉的子民!难道你没听到外面哗变?!军臣单于已经被射杀,左谷蠡王已经掌控全局,接下来怎么样还不知道呢!但是无论谁接任大汗,南宫却永远是大阏氏!”见御医被自己说动,鄯善黎麻利起身来到大帐门外,从被看管的蒂亚手中夺过雪莲花,蒂亚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不甘,鄯善黎来不及与她计较便迅速返回大帐。
“呶!给你雪莲花!孩子能保就保,若保不住了,就一定要保住大人!不然我禀明左谷蠡王,让你们都活不过今日!”鄯善黎指着另外几个奴婢:“你们也是,不想死的就快动起来!”
“老朽知道了,老朽知道了,这本就是老朽分内之事!”
御医慌慌张张接过雪莲,递给奴婢们熬制,接着打开针灸包,一字排开众多针剂,抽出一根放在火上燎出青蓝色,之后便为南宫阏氏下针止血!
鄯善黎安排好南宫阏氏之事,忽然一拍脑门:“坏了!”
她镇定好心神,俏俏来到依旧跪坐在地上的孛老二面前,一巴掌打过去!因为巨大惊吓而变的呆愣在原地的孛老二这时候才看着大哥的头颅再次痛哭失声……
鄯善黎压低声音追问道:“不是哭的时候,趁此乱世,你们一家快走!你知道你父亲和弟弟们的下落么?”
“唔……知……知道……他们应该去山中砍柴烧炭,为了冶铁做准备,只有老三平素爱吹胡笳闲逛,不知道去向!”孛老二双眼通红,身体似乎被抽光了所有力气!
“你听着,认真听我说的每一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可以回到大汉的机会!你必须跑!若不跑,你现在人在王帐,军臣单于已死,你们一家若是不走也会成为替罪的羔羊!我有一匹马拴在后山的树上吃草,你骑上它去找你的父亲和弟弟,一直向南跑不要回头!”
孛老二似乎还是蒙蒙的,鄯善黎似乎想到什么,抽下头上的青玉簪,递给孛老二,“还有一件事,也必须你去做!我回来时见左屠耆王于单正带着金日磾和呼毒尼与几十名亲卫在南山狩猎,你找到你的父亲弟弟后一定要去南山通知于单,告诉他左谷蠡王反了,要他快跑!跑去大汉!若他不信你就将我的簪子拿给他!叫他放心,大汉对降汉的匈奴人不但不会杀,还会委以重任,甚至拜相封侯!”
“我……我……”
孛老二抹了一把眼泪,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急的鄯善黎不行:“你放心,你的哥哥孛老大我会替你安葬,孛老三你找到便带上他一起,若不能,我会代你们照顾他!只要我鄯善黎活着便不会食言!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孛老二重重打了自己两个巴掌,唤醒自己的神志,接过鄯善黎的青玉簪揣好:“好!多谢黎姑娘大恩!那我就此告辞了!”
“你!你千万要通知于单!若你们自己跑,难免被追兵赶上,与左屠耆王于单和金日磾等人一起,他们带有几十个披甲执锐的兵士,这样你们逃跑才会更有的胜算!”
在这生死关头,鄯善黎有些不放心,怕孛家只顾自己逃命,那样的话于单和金日磾恐怕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你放心!我孛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况且于单小王子平日待人和善可亲,对我们也颇多照顾,姑娘既然说了,我孛老二就是死也会通知左屠耆王,那大哥这边就拜托姑娘了!大恩不言谢,告辞!”
孛老二抱拳施了一个大汉礼仪,接着便在鄯善黎期许的目光中快速窜出王帐。
“不好了姑娘!南宫阏氏失血过多,恐怕……”
鄯善黎收回目光,眼神坚定看向御医:“还有什么办法?”
“输血!”御医眼神犹疑:“服用鹿血最好!可是这里……”
“用我的血!”鄯善黎撸起袖口,露出藕白的胳膊,拾起地上的尖锥滋啦一声划开一道血口,看着血液一滴滴流入白瓷碗中,老御医不禁慨叹:“黎姑娘大义!还从未试过服用人血,希望天可怜见,可怜你这份情谊,将南宫大阏氏救回!”
“够不够?!”
鄯善黎望着一大碗鲜血,感到一阵眩晕。
御医接过大瓷碗,递来一块纱布:“够了够了,黎姑娘快包扎一下!”
大毡外忽然传来蒂亚萨满声嘶力竭的大喊:“孛老二跑了!快抓住孛老二!你们!你们怎么都不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