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虎和柳燕见陈风五人神色坦然,既不愤怒也不辩解,周围弟子的议论声也渐渐平息,脸上都露出了几分不耐。他们本想借谣言煽动众怒,最好能逼得陈风等人在执法堂面前失态,甚至动手,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让他们失去夺旗资格,可没想到陈风如此沉得住气,三言两语就稳住了局面。
“哼,嘴硬有什么用?”钱虎见挑不起事端,狠狠瞪了陈风一眼,语气里的嘲讽弱了几分,“等进了九曲溪,有你们哭的时候!”他知道再纠缠下去也讨不到好,反而可能被执法堂的人注意到,得不偿失。
柳燕也收起了脸上的轻蔑,对着马钰盈冷笑一声:“马师妹,别以为躲在男人身后就安全了。九曲溪的林子深,丢了几个人,执法堂可查不过来。”这话带着赤裸裸的威胁,说完便转身朝百花会的队伍走去,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像是在表达不满。
赵家会和百花会的弟子见领头的走了,也纷纷收回目光,虽然看向陈风五人的眼神依旧带着怀疑和敌意,却没人再上前挑衅。人群渐渐散开,演武场上恢复了秩序,只剩下零星的私语,像落在水面的雨丝,很快就消失无踪。
陈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钱虎和柳燕的话虽然刺耳,却提醒了他——九曲溪地形复杂,赵家会和百花会肯定会在那里出手对付他们,绝不会让他们顺顺利利地拿旗。他深吸一口气,将这点担忧压在心底,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好准备,而不是胡思乱想。
谣言带来的风波渐渐平息,演武场上的弟子们开始各自整理行装,检查法器和符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既紧张又兴奋的气息。陈风五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背对着人群坐下,谁都没有再提刚才的事。
马大壮把铁木盾放在地上,用粗糙的手掌反复擦拭着盾面的纹路,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头的郁气。他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听去,原来是在咒骂赵家会的人,用词简单却透着一股执拗的狠劲。
王磊靠在一棵老槐树下,影刺被他握在手中,指尖在冰冷的刃口上轻轻滑动。他的目光落在远处赵家会弟子的背影上,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冷静的审视,像是在评估对手的实力,又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陈风坐在中间,低头擦拭着灵犀分水刺。刺身的水纹在晨光中流转,映出他沉静的脸庞。他能感觉到同伴们的情绪,也明白他们的想法。但现在,任何情绪都可能影响接下来的行动,他必须保持冷静,成为团队的主心骨。
就在执法堂弟子开始召集众人,准备前往九曲溪入口时,一个略显局促的身影穿过人群,目光在陈风五人之间逡巡,最后定格在靠树而立的王磊身上。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背着一个半旧的药篓,裤脚还沾着泥土,走到王磊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脸上带着几分试探。
王磊抬眼看到他,微微一怔,随即站起身:“林师兄?”
那人这才松了口气,快步上前,先是对着王磊拱手,又转向旁边的陈风,略显拘谨地躬身道:“这位想必就是陈师弟吧?在下林平,也是外门弟子,常在九曲溪附近采药,之前听王师弟提起过你。”
陈风见他特意打招呼,又听王磊叫他“林师兄”,便客气地点头:“林师兄客气了。”
林平这才定了定神,双手紧紧抱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东西,将其递向王磊,声音压得很低:“王师弟,上次的事一直没机会谢你,这是我画的九曲溪地图,或许能帮上你们今日的夺旗挑战。”
王磊接过油布包,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炭笔详细地画着九曲溪的地形,溪流的走向、两岸的竹林、岩壁的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几处隐蔽的暗河入口都用红笔圈了出来。
“这是……”王磊惊讶地看着地图,上面的细节比他之前听人描述的要详细得多,尤其是上游悬瀑下的水潭、中游的竹林分布、下游的芦苇荡,都标注了可能藏旗的地点——悬瀑后的石缝、竹林深处的巨石下、芦苇荡边缘的老树根旁。
“我在九曲溪附近采药五年,闭着眼睛都能摸到每块石头的位置。”林平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前几天听师弟们说外门大比要在九曲溪夺旗,就连夜画了这张图。知道你们要参加,想着或许能帮上忙。”
他指着地图上一处用蓝笔标注的地方:“这里是上游的暗河支流,水流很急,但里面有三块大礁石,玄水旗要是藏在那里,别人很难发现,你们可以留意一下。还有这里,”他指向中游的一片竹林,“这片竹林的土壤是红土,竹子长得特别密,适合设埋伏,但竹林边缘有几棵老松树,站在树上能看清里面的动静,你们那位箭术好的师弟正好可以上去探查。”
王磊越看越心惊,这张地图简直就是为夺旗挑战量身定做的,不仅有地形,还有应对埋伏的建议,比执法堂公布的简易地图详细百倍。他抬头看向林平,眼中满是感激:“林师兄,这份礼太贵重了,我们……”
“王师弟别客气。”林平连忙摆手,语气真诚,“我欠你们人情,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欠我们人情?”陈风突然开口,有些疑惑地看着林平,“我们好像没帮过林师兄什么吧?”
王磊的目光落在陈风身上:“我们之前打败赵家会的事情还记得吗?林师兄之前也是经常被赵家会的人欺负,但是在我们打败李启亮后,赵家会的人退出了好多,现在没人再敢欺负林师兄了。而且后来我还帮过林师兄一次……”
原来上个月,那天傍晚,他正在完成药田采药任务,突然听到药田里传来争执声,走近一看,是三个赵家会的弟子在欺负林平。他们抢了林平采的药,还把他的药篓扔在泥里,嘴里骂骂咧咧,说他“贱民出身,也配采平山门的药”。
当时王磊见不得赵家会的人那么嚣张,就隐在暗处,趁那三个赵家会弟子殴打林平时,出手惩治了一番,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当时林平已经晕了,所以他帮林平的药篓捡起来,放在田埂上,就离开了。
林平语气里带着感激,“那天要不是你,我不仅辛苦采的药没了可能还会被他们打成重伤。后来我才知道,那三个赵家会的人,平时就爱欺负我们这些没背景的外门弟子。自那以后,他们再看到我,都以为你们护着我呢,再也不敢找我麻烦了。”
他看向陈风,解释道:“我后来打听了,知道那天帮我的是王师弟,也知道你们几个经常一起,性子都直,看不惯赵家会的霸道。这次听说赵家会的人到处传你们的谣言,我就想着一定要帮你们一把。这张地图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谢礼,这上面标注的地方是我连夜画的,都是我平时采药的时候注意到的地方,这些个位置有一定的隐蔽性,同时也具有一些挑战性,最适合藏匿旗子!”
陈风这才明白林平的用意。他不仅是在报恩,更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帮他们对抗赵家会的刁难。这份心意,比地图本身更珍贵。
“林师兄,这份情我们记下了。”陈风郑重地将地图叠好,放进储物袋里,“以后要是赵家会的人再找你麻烦,尽管找我们。”
马大壮也拍着胸脯道:“对!俺们帮你揍他们!”
林平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谢谢你们。不过现在他们不敢了,听说你们在威压挑战里表现得特别厉害,连长老都夸了,他们估计也怕你们。”他顿了顿,又道,“这地图你们收好,别让赵家会的人看到,不然他们肯定会找我麻烦。”
“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陈风保证道。
林平又叮嘱了几句关于九曲溪地形的细节,比如上游的水温低,不宜长时间水遁;中游的暗河里有一种鱼,非常喜欢伤人,虽然伤不了修士,但会干扰灵力;下游的芦苇荡里有瘴气,吸入多了会头晕。说完这些,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道:“对了,还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林师兄但说无妨。”陈风示意他继续。
“两天前我去下游采药,”林平的声音压得更低,眼神警惕地看了一眼百花会的方向,“在竹林边缘看到几个百花会的女弟子,好像在布置什么。”
他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确定:“我当时躲在树后面,没敢靠近,只听到她们说‘雾’‘旗’‘陷阱’之类的词。现在想想,她们可能早就知道了大比的内容,所以是想在下游竹林里设毒阵,等有人去夺旗的时候偷袭。你们要是去下游,千万要小心。”
陈风心中一凛。百花会跟他们也是有过节,他们上次让百花会吃了个大亏,她们肯定也是会出手的。而李芳灵又是出了名的阴险,林平的消息太重要了。如果真有毒阵,毫无防备地闯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林师兄,太感谢你了。”陈风再次拱手,这次的感激比之前更甚,“你不仅送了地图,还提醒我们这个,这份情,我们五人记下了。”
“应该的,应该的。”林平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可惜我昨天没能撑过长老的威压,也帮不上别的,只能说这些了。你们……你们一定要小心,赵家会和百花会的人都不好惹。”
这时,执法堂的弟子开始敲响铜锣,高声喊道:“所有参与夺旗挑战的弟子,到演武场东侧集合,准备前往九曲溪入口!”
“我该走了。”林平看了一眼集合的方向,对陈风五人抱了抱拳,“祝你们旗开得胜,拿到好名次!”
“借林师兄吉言。”陈风回礼道。
林平背着药篓,快步离开了演武场,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陈风五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感激。林平的地图和预警,无疑给他们的夺旗挑战增加了几分胜算。尤其是百花会可能设毒阵的消息,让他们有了防备。
“看来下游不能轻易去了。”马钰盈皱起眉,“百花会的人提前有了准备,对我们来说会很棘手。”
“不去不行,”陈风摇头,“地图上说下游至少有五面玄水旗,放弃了太可惜。现在我们有了准备,在明处的就是她们了。”
执法堂的铜锣声再次响起,催促着弟子们集合。陈风深吸一口气,将储物袋里的地图握紧,对同伴们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