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窖的石门被冰原使者推开时,一股混着梅香的寒气扑面而来,与外面的风雪气息截然不同。窖内两侧整齐地码着酒坛,坛身上都贴着年份标签,最里面那排竟有贴着“廿年陈”字样的黑釉坛)
暖脉女子刚踏进门就打了个哆嗦,却被冰原使者及时脱下的外袍裹住肩头。“早说过这里冷。”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触到她发红的耳尖,又赶紧收回手去搬酒坛。
“这就是你藏的梅子酒?”她扒着坛口闻了闻,酸甜的酒香混着冰气直冲鼻腔,竟让舌尖泛起津液,“闻着就很烈,不过我可不怕。”
冰原使者取来两个粗瓷碗,拍开一坛十年陈的泥封,琥珀色的酒液哗啦啦注入碗中,泛起细密的泡沫。“先喝这个试试水,廿年的太烈,怕你醉了耍酒疯。”他把一碗推到她面前,自己端起另一碗,与她的碗沿轻轻一碰,“敬……敬我爹和你祖母?”
暖脉女子笑着仰头饮下一口,酒液入喉像道火线窜进胃里,随即又化出暖流,让四肢百骸都松快起来。“该敬他们,”她抹了抹嘴角,眼里亮闪闪的,“也敬我们终于弄明白真相,没再被坏人骗。”
冰原使者放下碗,从怀里掏出那本磨破了角的日记,翻到某一页推给她看。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个简易地图,标注着“黑风寨密道”,旁边还有行小字:“暖脉商队被困于此,需从后山崖绕路救援,此处有暖脉特有的桃花瘴,需带解毒香囊。”
“原来你爹早就计划好了救援路线。”暖脉女子指尖抚过那行字,突然想起祖母说过,当年商队能脱险,全靠一位冰原使者带路,“他是不是还带了冰原的解毒药?我祖母说,当时有个队员中了瘴气,是对方给的药救回来的。”
“嗯,”冰原使者点头,从坛底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褐色的药粉,“就是这个,我爹秘制的,专治桃花瘴。他日记里写,怕你祖母嫌冰原的药粗糙,特意磨成了粉。”
暖脉女子捏起一点药粉闻了闻,眼眶忽然有点热。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细节,竟藏着这么多温柔的算计。她又给自己倒了半碗酒,这次喝得很慢:“那二使者为什么要撒谎?他跟黑风寨有关系?”
提到二使者,冰原使者的脸色沉了沉:“我查过,他早年被黑风寨抓去做过苦力,后来投靠我们族里,一直偷偷给黑风寨传递消息。刚才守月人审他,他全招了,说当年害死我爹的,就是黑风寨的余孽,他帮着隐瞒,就是怕被牵连。”
“太可恶了!”暖脉女子攥紧拳头,酒碗被她捏得咯吱响,“那黑风寨现在还有余党吗?”
“守月人已经带人去清剿了。”冰原使者给她续上酒,语气轻松了些,“咱们不用管这些,难得清静,来,再喝一个。”
两碗酒又碰在一起,这次的声响清脆了许多。暖脉女子喝到第三碗时,脸颊已经泛红,眼神也开始发飘,她指着冰窖角落的一个木箱:“那是什么?藏了宝贝?”
冰原使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耳根微红:“没什么……就是之前给你准备的。”他走过去打开箱子,里面竟是几件暖脉样式的衣物,还有一双绣着桃花的棉鞋——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新手的手笔。
“我学着做的,”他挠了挠头,声音有点闷,“想着冬天冷,你穿惯了软和的料子,冰原的衣物太硬……可能不太好看。”
暖脉女子看着那些明显费了心思的物件,突然扑过去抱住他,酒气混着梅香扑了他满身:“好看!比我祖母绣的还好!”她抬起醉眼朦胧的脸,“冰原使者,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啊?”
冰原使者浑身一僵,酒碗“当啷”掉在地上,酒液溅湿了鞋边。他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喉结滚了又滚,最终还是没忍住,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吻,声音哑得像被酒泡过:“是,不止一点。”
冰窖外的风雪还在呼啸,窖内却暖意融融。酒坛的香气、衣物的棉软、还有那句藏了太久的告白,都在这冰封之地,悄悄酿成了更烈的酒,只等开春时,醉透整座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