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聂狂达成临时联盟后,两人不再耽搁,各自施展手段,朝着地图上标注的传功殿方向疾驰。聂狂的身法狂野直接,如同一道血色飓风,而秦阳的缩地成寸则更显玄妙,一步踏出便似穿越空间,总能不紧不慢地跟在聂狂身侧,这让聂狂眼中偶尔闪过一丝讶异,却也并未多言。
然而,前行不过半个时辰,情况变得有些诡异。原本应该愈发稀少的人迹,反而渐渐多了起来。一道道遁光,一个个疾驰的身影,从不同的方向汇拢,如同受到某种召唤,形成一股不大不小的人流。更让秦阳和聂狂皱眉的是,这些人流前进的方向,并非传功殿。
“不对劲。”聂狂率先停下,站在一处高坡上,眯着眼望着下方络绎不绝的人流,眼睛里露出一丝疑惑,“这些人……去那边做什么?地图上标注,那个方向是一片荒山,没什么价值。”
秦阳心中同样疑窦丛生,他再次确认“道二”所赠的地图,那处方向确实为一片荒山,且与传功殿的所在背道而驰。
事出反常必有妖。
“拦个人问问。”秦阳沉声道。
聂狂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正合我意。”
他身形一动,如同苍鹰搏兔般从高坡上掠下,精准地拦在了一名正埋头赶路的筑基中期修士面前。那修士吓了一跳,感受到聂狂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凶煞之气,脸色瞬间发白,下意识地就要拔剑。
“朋友,别紧张。”秦阳此时也飘然落下,站在稍远一些的位置,语气相对平和,“我们二人刚到此地,见诸位行色匆匆往东北而去,心中好奇,不知前方发生了何事?”
那修士见秦阳语气尚可,又瞥了一眼旁边抱着臂、眼神不善的聂狂,咽了口唾沫,赶紧收起敌意,快速说道:“两位道友还不知道吗?消息都传开了!有人在东北边的荒山,发现了一处遗迹,据说是神渊前辈当年亲手开辟的药圃!”
“药圃?”秦阳和聂狂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神渊,那可是大炎王朝第一位飞升者!他亲手开辟的药圃,历经数千年岁月,里面生长的灵草……其价值简直无法估量!恐怕随便一株,拿到外界都是足以引起结丹修士,甚至元婴老怪争夺的天地奇珍!
那修士见两人意动,说得更加起劲,脸上满是兴奋的红光:“没错!就是药圃!听说外面有残缺的古阵守护,所以才一直没被发现。现在阵法不知为何减弱,被人发现了入口!啧啧,那可是几千年前大修士的药圃啊,随便得到一株灵草,都价值连城!甚至很可能……不比传功殿的收获小!”
不比传功殿的收获小!
这句话如同重锤,敲在两人心上。传功殿的界心石关乎传承和驸马之位,而这药圃,则代表着实打实的、立即可见的资源与力量!
那修士说完,便匆匆拱手,继续向着东北方赶去,生怕去晚了连汤都喝不上。
高坡上,只剩下秦阳与聂狂两人。
“你怎么看?”聂狂率先开口,目光灼灼地望向东北方,毫不掩饰其中的贪婪。他追求力量,对于能直接提升实力的天材地宝,兴趣极大。
秦阳眉头微蹙,心中飞速权衡。药圃的诱惑确实巨大,不过自己的主要目的,却是冲着界心石而来的,若是因为药圃而分心,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见秦阳沉默,聂狂回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怎么,你怕了?那可是神渊的药圃!说不定里面就有能让我立刻突破结丹的灵药!传功殿就在那里,想去随时都可以过去,可是药圃机会难得,若真能产出什么天材地宝,被他人夺了去,就是永久的损失。”
他的态度很明显,他想去。
聂狂的这句话,一下子就打动了秦阳,的确,自己对于从本次考核中脱颖而出,可谓志在必得,但传功殿就在那里,晚到一会和早到一会,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一念及此,秦阳便点头道:“好,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弄清虚实。若事不可为,或耽搁太久,便立刻抽身,赶往传功殿。如何?”
聂狂点了点头:“好!就依你所言,先去瞧瞧!若是风险太大,老子也不傻。”
两人达成共识,不再犹豫,身形一动,便汇入了那赶往东北方向的人流之中。只是,与周围那些满脸兴奋、以为机缘在望的修士不同,秦阳的眼神始终保持着清明与警惕,而聂狂的眼中,则燃烧着嗜血的兴奋与志在必得。
跟随着涌动的人流,秦阳与聂狂很快便抵达了那片荒山。穿过一道狭窄的山口,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山谷呈现于眼前。
谷内已然聚集了不下百名修士,人声鼎沸,各种议论、惊叹、争吵之声不绝于耳。然而,与秦阳预想中为争夺先机而大打出手的混乱场面不同,谷内的气氛虽然嘈杂紧张,相对而言还算和平。
秦阳足尖轻轻一点,身形拔地而起,悬浮于半空,目光越过黑压压的人头,向山谷深处望去。
只见山谷尽头,大地仿佛被一柄巨斧劈开,形成一道深达百丈的深渊。而对岸,则是一截突兀耸立的断崖,崖壁光滑如镜,寸草不生。而就在那断崖的顶端,一片朦胧的七彩霞光氤氲流转,即便相隔甚远,也能闻到那股沁人心脾的药香。霞光之中,隐约可见灵植摇曳的轮廓,那必定就是传说中的神渊药圃!
然而,横亘在众人与药圃之间的,并非仅仅是一道深渊。
在那宽达近百丈的深渊上空,空间呈现出一种极不稳定的扭曲状态。一道道细密的裂缝如同蛛网般遍布虚空,时隐时现。更为可怕的是,其中不时有淡青色的风刃无声无息地窜出,速度快得肉眼难辨,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仿佛被切割开来,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气息。
域外罡风!而且是极度密集、活跃的罡风带!
这片区域,仿佛是一片被神明遗弃的死亡空域,拒绝着一切生灵的靠近。
“他娘的,难怪这群家伙这么老实!”聂狂不知何时也跃上了一块巨岩,抱着臂,舔了舔嘴唇,眼神中非但没有畏惧,反而闪烁着更加兴奋的光芒,“这鬼地方,比传功殿的路刺激多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阵骚动。
“让开让开!区区罡风,岂能阻我仙途!”一名身材魁梧、手持一面厚重青铜盾牌的筑基后期大汉,似乎对自己的防御极具信心,大吼一声,周身灵力爆发,将那青铜盾牌激发得灵光熠熠,化作一道流光,悍然冲向了那片死亡空域!
他的举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少人屏息凝神,期待着他能成功,为后人开辟一条道路。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那大汉刚闯入罡风带不足十丈,其侧后方一道原本平静的空间细微裂隙,毫无征兆地骤然扩张!
“咻——!”
一道淡青色的风刃,薄如蝉翼,悄无声息地从中射出,轨迹刁钻至极,绕过了那面灵光厚重的青铜盾牌,仿佛拥有生命般,精准地掠向大汉的脖颈。
大汉脸上的自信瞬间化为无尽的惊恐,他想要闪避,却已然不及。
护体灵光在那风刃面前,如同阳光下的泡沫,一触即溃。
“噗!”
一声轻响。
一颗满脸愕然与不甘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如柱喷涌。那无头的尸身连同那面失去控制的青铜盾牌,被后续涌来的几道细微罡风轻轻一刮,便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绞肉机,瞬间化作一蓬血雾和金属碎屑,消散在深渊上空,连一点残渣都未曾留下。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山谷!
一名筑基后期的修士,连同他的防御法器,就这么在瞬息之间,人间蒸发!
这恐怖的一幕,像一盆冰水,浇熄了大部分人心头的贪婪之火。
但总有人不信邪,或是自恃身法超群。
紧接着,又有一名瘦小修士,试图凭借鬼魅般的身法,在罡风的间隙中穿行。他的身影的确灵活,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一度深入了三十余丈。
就在有人以为他要成功时,他前方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区域,空间陡然如同摔碎的镜子般寸寸碎裂,无数细碎的青色风刃如同风暴般席卷而出,瞬间将他所在的那片空间完全淹没。
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那名修士便步了前者的后尘,化为虚无。
接连两名试探者以如此惨烈的方式陨落,使得山谷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贪婪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对死亡的恐惧。那近百丈的死亡地带,仿佛成了天堑,难以逾越。
聂狂看着那片危险的空域,眉头也微微皱起,他虽狂,却不傻。他的血浮屠分身或许能分散风险,但面对这种无差别、无死角的范围性空间撕裂,分身与本体并无区别,一旦被卷入核心,同样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看来,硬闯是行不通了。”秦阳从空中落下,声音低沉。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那片罡风带,以及断崖上流转的七彩霞光,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