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陇西烽烟,孟起试锋
公元197年,冬,凉州陇西,晋阳,荆州新野。
陇西郡的冬天,比武威更显酷烈。寒风裹挟着雪粒,抽打在人的脸上,如同刀割。狄道城以西三十里的野狼谷一带,此刻却升腾着与严寒格格不入的肃杀之气。连绵的营寨依着山势扎下,寨墙上插着绘有“李”字和各式羌部图腾的旗帜,叛军的主力约八千余人,便盘踞于此。他们由陇西豪强李氏牵头,勾结了数个对并州新政不满的羌人部落,趁着寒冬发难,围攻狄道等县城,气焰一时无两。
叛军中军大帐内,炭火盆烧得噼啪作响。为首者乃是陇西李氏的族长李傕(非董卓部将李傕,同名),年约五旬,面容精悍,穿着厚实的皮裘,正与几名羌人酋长饮酒。帐内气氛热烈,却透着一股虚张声势的浮躁。
“并州小儿,初来乍到,便想动我等根基,真是痴心妄想!”李傕将杯中马奶酒一饮而尽,重重顿在案上,“什么清丈土地,均平赋役?分明是要夺我祖产,断我生路!还有那《并州律》,竟要约束我等与羌人兄弟的交易,岂有此理!”
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羌人酋长瓮声道:“李族长说得对!汉人的官,没一个好东西!以前是韩遂、马腾盘剥,现在换了并州,规矩更多!说什么公平互市,我看就是想压低我们的皮毛价钱!这口气,不能忍!”
另一名较为年长的羌酋则面露忧色:“并州军威名在外,马超那小子也投了他们,我们……”
“怕什么!”李傕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并州主力多在武威整编,安抚韩遂旧部,一时半会儿抽不出多少兵力。马超?一个丧家之犬罢了!他若敢来,正好让他见识下我等陇西健儿的厉害!这寒冬腊月,天时地利皆在我等手中!只要撑过这个冬天,让并州在凉州碰一鼻子灰,看那黄屹还敢不敢肆意妄为!”
尽管李傕说得慷慨激昂,但帐内一些深知并州实力的头领,心中仍不免忐忑。
......
武威军营,中军大帐。
黄忠、赵云、马超三人围在沙盘前,沙盘上清晰标注着野狼谷一带的地形以及叛军的大致部署。气氛凝重。
“李傕老贼,勾结羌部,据守野狼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黄忠指着沙盘上山谷的入口,“彼辈倚仗寒冬与我军周旋,意在拖延,挫我锐气,动摇凉州各地观望者之心。”
赵云看向马超:“孟起将军曾久居凉州,对此地地形及羌人战法应颇为熟悉。依你之见,该如何破敌?”
马超目光紧紧盯着沙盘上那条蜿蜒的谷道,沉声道:“野狼谷入口狭窄,两侧山势陡峭,李傕必设重兵防守,强攻损失太大,且正中其下怀。然,谷内并非绝地。末将早年游猎,曾知一条采药人行走的小径,可绕至野狼谷侧后山梁。只是如今大雪封山,路径难辨,极其险峻。”
他抬起头,眼神锐利,抱拳向黄忠、赵云请命:“黄将军,赵将军!马超新附,寸功未立,愿亲率本部一千精锐,寻小路奇袭敌后,焚烧其粮草,制造混乱!届时,请二位将军率主力于谷口佯攻,吸引叛军注意,待其后方火起,军心必乱,我军便可前后夹击,一举破敌!”
黄忠与赵云对视一眼,眼中皆有赞许之色。马超此计,虽险,却抓住了关键。既能发挥其熟悉地形的优势,又能以奇制胜,避免正面消耗。
黄忠抚须沉吟片刻,决断道:“孟起将军勇气可嘉,此计甚善!然,雪夜奇袭,艰险异常,你部需携带足量引火之物,并配备劲弩短兵。子龙,你率白毦卫于谷口策应,多设旌旗鼓噪,做出强攻姿态,务必吸引叛军主力注意。老夫坐镇中军,统筹全局。”
“末将领命!”马超与赵云齐声应道。
......
晋阳,州牧府。
黄屹看着由凉州六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和作战计划,微微颔首。郭嘉、贾诩等谋士也在旁阅览。
“马孟起初来便欲行险,是急于立功啊。”贾诩慢悠悠地道。
郭嘉笑了笑,脸色虽仍带病容,眼神却清亮:“险中求胜,方显其能。此计若成,则陇西可定,凉州豪强必为之胆寒,于元直、伯侯推行新政大有裨益。嘉以为,可准其所请。另,可令靖安司陇西分部,全力配合马超将军,务必寻得熟悉小径之向导,并散布谣言,言我并州大军不日将至,加剧叛军内部猜疑。”
黄屹点头:“便依奉孝、文和之见。批复黄忠,准马超所请,令其务必小心,保全自身为上。告诉孟起,此战,不仅要胜,还要胜得漂亮,打出我并州的军威!”
......
是夜,雪稍停,乌云散开,露出一弯冷月,清辉洒在雪地上,映出朦胧的光。
马超率领一千精心挑选的西凉旧部,人人衔枚,马蹄包裹厚布,在两名靖安司寻来的老采药人带领下,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入莽莽雪山。山路果然极其难行,积雪及膝,陡峭处需手足并用,寒风吹在脸上,如同冰刃。不时有士兵或战马失足,若非同伴及时拉住,便会坠入深涧。
马超走在队伍最前,亲自探路,他身形矫健,对山野似乎有种天生的亲和力。看着身后这些跟着自己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老兄弟,如今又要跟着自己在这绝境中搏一条生路和新路,他心中一股热流涌动,低声对左右道:“兄弟们,咬牙挺住!此战若胜,我等便在并州站稳了脚跟,日后封妻荫子,不负男儿之志!”
将士们虽疲惫不堪,但见主将如此,亦纷纷提振精神,默默前行。
与此同时,野狼谷口,赵云率领白毦卫以及数千步卒,列开阵势。并未真正进攻,而是擂动战鼓,吹响号角,火光将谷口照得如同白昼,声势浩大。叛军果然被吸引,李傕亲自到前沿督战,将大部分兵力调往谷口防御。
......
翌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马超部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预定位置——野狼谷叛军大营侧后方的山梁上。从高处俯瞰,可见叛军营寨连绵,大部分区域一片寂静,只有谷口方向灯火通明,杀声隐隐传来,显然赵云的成功吸引了主力。
马超仔细观察,很快锁定了位于营地中央偏后、守卫明显森严的几个大型帐篷和围栏,那里正是叛军囤积粮草辎重之地。
“准备火箭,劲弩上弦!”马超低声下令,“听我号令,目标,敌军粮囤,齐射三轮!随后随我冲杀下去,制造混乱,焚烧一切可见之物!”
一千精锐悄无声息地展开,冰冷的弩箭和点燃的火箭对准了下方的目标。
马超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虎头湛金枪向前一指,低吼一声:“放!”
“咻咻咻——!”
霎时间,无数点火星如同流星般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带着死亡的尖啸,落入叛军后营!
“敌袭!后营敌袭!”
“粮草!粮草起火了!”
叛军大营瞬间炸开了锅!尤其是那些被强征或利诱而来的羌兵,见后方火起,粮草被焚,顿时军心大乱,许多人开始四散奔逃,或试图救火,整个后营陷入一片混乱。
“随我杀!”马超见时机已到,一马当先,如同猛虎下山,率部从山梁直冲而下!一千养精蓄锐已久的精锐,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黄油,瞬间将混乱的叛军后营撕裂!
马超一马当先,虎头湛金枪舞动如轮,当者披靡,直扑中军大旗所在!他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无人能挡其一合!身后将士见主将如此悍勇,亦士气如虹,奋力砍杀,四处放火。
谷口的李傕正全力应对赵云的佯攻,忽闻后营大乱,火光冲天,惊得魂飞魄散!“怎么回事?后营为何起火?”
“族长!是马超!马超从后面杀来了!粮草……粮草都快烧光了!”一名浑身烟尘的部连滚爬爬来报。
李傕眼前一黑,差点栽下马来。他知道,完了!
就在叛军前后失措,军心彻底崩溃之际,谷口的赵云敏锐地抓住了战机!
“叛军已乱!白毦卫,随我破敌!”赵云银枪一举,原本的佯攻瞬间转为真正的猛攻!白毦卫如同白色洪流,猛地撞向已然动摇的叛军防线!
前方有赵云猛攻,后方有马超肆虐,粮草被焚,叛军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纷纷跪地请降,或四散逃入山林。李傕在亲信保护下,试图从小路逃跑,却被熟悉地形的马超早就分兵堵住,当场擒获。
至此,陇西叛乱,如同雪崩般迅速平定。
......
几乎在陇西捷报传回晋阳的同时,关于荆州的另一份密报也摆上了黄屹的案头。
“主公,荆州消息。”郭嘉呈上绢帛,“刘表病体愈发沉重,已难理政。蔡瑁、张允等人加紧布局,几乎架空了刘琦。刘备在徐州失势后现驻于新野小县,看似安分,实则广交士人,抚恤百姓,收纳游侠,其麾下关羽、张飞亦加紧操练兵马,恐有所图。曹操使者与蔡瑁接触更为频繁,据闻,曹操已表举刘琮为荆州刺史。”
贾诩补充道:“另,青霖阁荆州掌柜回报,我等暗中输往新野的粮草、军械,已顺利交付两批,刘备方面甚为感激。然蔡瑁似有所察觉,已加强了对新野方向的盘查。”
黄屹看着地图上荆襄九郡,手指轻轻敲击着新野的位置,眼中若有所思。“刘备……绝非久居人下者。蔡瑁、曹操想轻易拿下荆州,恐怕没那么容易。继续盯着,必要之时,再给刘备添一把火,让这荆襄之水,搅得更浑些。”
他目光转向西方,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片正在浴火重生的凉州大地。“告诉元直、伯侯,陇西已平,可借此良机,大刀阔斧,推行新政!凡有阻挠者,皆以李傕为例!”
下一章预告: 新政砥柱,荆襄暗涌。陇西大捷,马超立威,凉州震动。徐庶、杜畿趁势强力推行《并州律》与清丈土地,遭遇残余豪强软抵抗,双方博弈进入深水区。并州如何运用司法、经济、舆论等多重手段,瓦解地方势力,真正掌控凉州?荆州方面,刘表病危,蔡瑁集团加紧行动,试图逼迫刘琦就范,甚至可能对刘备不利。刘备如何应对危局?并州的“搅局”策略是否会升级?看黄屹如何双线操作,一边巩固新得之疆土,一边在千里之外落子,影响天下棋局。敬请期待第一百三十八章《新政砥柱,荆襄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