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新政砥柱,荆襄暗涌
公元198年,春,凉州武威,西域白水寨,荆州新野。
春寒料峭,但武威城外的田野间,已能看到并州农官带领着农户和归附的羌人,踩着残雪,推广曲辕犁的身影。陇西李氏的覆灭,如同一声惊雷,彻底震动了整个凉州。原本态度暧昧、暗中观望的各地豪强,此刻都收敛了许多。徐庶和杜畿抓住时机,以狄道城为中心,将《并州律》与清丈土地的新政,如同水银泻地般,向陇西郡乃至金城、汉阳等郡强力推行。
州牧府官署内,徐庶正与法曹掾贾逵、户曹掾杜畿商议要事。案几上摆放着几卷刚送来的卷宗。
“元直兄,陇西李傕一族谋逆案,证据确凿,其嫡系子弟及参与叛乱的主要头目共计三十七人,依《并州律》谋逆罪,已核准判决,择日公开处决,以儆效尤。其家产、田亩尽数抄没充公。”贾逵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度威严,“此举已在凉州引起巨大反响,尤其是金城麴氏、汉阳杨氏等大族,近日都主动派人前来接洽,表示愿意配合清丈,并愿意送子弟入州学。”
杜畿补充道:“抄没的李氏田产,初步清点便有良田近万亩,牧场三处。已按计划,部分用于安置此战有功将士及阵亡者家属,部分则准备租赁给无地少地的羌汉流民,头三年赋税减半。此举大得民心,近日前来登记户籍、申请租种的流民明显增多。”
徐庶微微颔首,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反而带着深思:“立威初成,然根基未固。李氏虽倒,其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未必彻底清除。那些主动配合的豪强,亦不过是权宜之计。新政之难,在于持久,在于深入肌理。伯侯,清丈之事,务必细致,防止其以多报少,或以劣充好。梁道,律法推行,需派得力干员至各郡县,培训当地吏员,确保《并州律》不止于一纸空文,而要成为凉州上下行事的准则。尤其是涉及羌汉纠纷的案件,务必公正严明,既要约束汉人豪强不得欺压羌胡,亦要严惩羌胡部落劫掠之行。”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外,主公已有明示,凉州地处边陲,民风彪悍,教化之功,不可偏废。彦云(王凌)已在筹备州学、郡学,需尽快选拔第一批学子入学,无论羌汉,唯才是举。要让所有人看到,遵循并州之法,不仅能安居乐业,更有上升之阶梯。”
贾逵与杜畿肃然应命。他们深知,凉州这块硬骨头,才刚刚啃下第一口,后面还有更艰巨的任务。
......
武威军营,马超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皆是昔日与他马家交好,或在陇西之战中保持中立的羌人部落酋长。
“少将军!”一位老酋长情绪激动,“并州……并州的法律,真要管到我们放牧的草场,管到我们与汉人交易吗?这……这让我们如何自处?”
马超端坐主位,神色平静,经过陇西一战的磨合与立威,他在并州军中的地位已然不同,心境也更趋沉稳。“各位族长,”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并州之法,非为剥夺,实为秩序。划定草场,是为避免部落间无休止的争斗;公平互市,是为防止奸商盘剥,也让各位的皮毛、牲畜能卖个好价钱。我马超既已归附并州,便当遵并州之法。并州待我如何,诸位有目共睹。只要诸位遵守律法,安心放牧,公平交易,我马超可在此保证,并州绝不会亏待诸位,更会保护诸位免受外敌侵扰与内部不公!”
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沙场淬炼出的煞气:“但若有谁,心怀不轨,妄图效仿李傕,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安宁,那就休怪我马超手中金枪不讲往日情面!”
众酋长感受到马超身上那股凛然之气与决心,又想到陇西李氏的下场,纷纷凛然,不敢再多言,只得表示会回去约束部众,遵守法令。
......
西域,天山北麓,白水寨。
春风吹绿了戈壁滩上零星的骆驼刺,但空气中的肃杀之气并未减少。张辽站在加固后的寨墙上,望着远方。吕布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有些不耐烦地道:“文远,这车师前部也降了,寨子也修了,整天对着这茫茫戈壁,何时才是个头?不如点齐兵马,某家为你踏平那几个不服王化的撮尔小国!”
张辽神色沉稳,摇了摇头:“奉先兄稍安勿躁。主公之意,西域广袤,部落林立,强攻不如智取,力服不如心服。车师前部归附,乃第一步。”他指着南方,“据向导所言,由此往南,穿过一片戈壁,便是西域南道,有鄯善、且末、精绝等国,土地相对肥沃,商旅繁多。若能招抚南道,则我并州在西域便不再是孤悬一点,而是连成一片。”
“那该如何智取?”吕布皱眉。
张辽成竹在胸:“已依奉孝军师之策,派了使者,携青霖阁的丝绸、茶叶、瓷器,以及主公的抚慰诏书,前往鄯善、且末。同时,令甘宁将军派快船沿塔里木河(假设可通航)试探,建立水路联系。对于仍依附于北匈奴残余或态度强硬者,”他眼中寒光一闪,“则需杀鸡儆猴。近日探得,依附于北匈奴的姑墨国,时常劫掠商队,挑衅我白水寨。可先拿它开刀!”
吕布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此言大善!某家愿为先锋!”
“好!”张辽点头,“不过,此战需速战速决,打出威风,更要点明其罪状,让西域诸国知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
荆州,新野县。
刘备站在城头,望着城外略显荒凉的田野,眉头紧锁。关羽、张飞侍立身后。
“大哥,近日蔡瑁那厮,往新野周边增派了不少哨卡,对我等出入盘查甚严,运粮车队也屡受刁难。”张飞闷声道,一脸不忿。
关羽丹凤眼微眯,抚须道:“蔡瑁、张允,皆碌碌小人,彼等急于拥立刘琮,视兄长与刘琦公子为眼中钉。如今景升公病重,恐其不久便会有所动作。”
刘备叹了口气:“我刘备颠沛半生,始得新野暂居,本欲匡扶汉室,奈何……唉。”他想起近日暗中收到的、由并州青霖阁渠道辗转送来的一批粮草和军械,心中复杂。并州黄屹,其志非小,此举虽有雪中送炭之意,但亦是驱狼吞虎之策。可眼下形势比人强,若无这点支持,他在新野更是举步维艰。
“兄长,并州此举,怕是没安好心。”关羽沉声道。
“我岂不知?”刘备苦笑,“然如今之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蔡瑁、曹操勾结日深,若让其得逞,荆州易主,则我等再无立锥之地。并州欲搅浑水,我便借这浑水,求一线生机!传令下去,加紧操练兵马,广布恩信于民。同时,秘密联络伊籍、蒯良等仍心向汉室或支持刘琦公子之士,早做准备。”
他望向襄阳方向,目光渐渐坚定。这荆襄之地,注定无法平静了。
......
晋阳,州牧府。
黄屹听着郭嘉汇总来自凉州、西域、荆州三地的情报,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元直、伯侯干得不错,凉州新政已走上正轨。马孟起亦渐入佳境,能独当一面。西域方面,文远刚柔并济,策略得当。至于荆州……”他顿了顿,“刘备果然不是池中之物,一点支持,便能让他搅动风云。很好,就让刘备在前面顶着蔡瑁和曹操的压力吧。”
贾诩缓缓道:“主公,据报曹操在许都秣马厉兵,其对荆州之心,已昭然若揭。孙策在江东,近日亦频频用兵,攻略江东诸郡,其势甚锐。天下鼎足之势,渐露雏形。”
戏志才道:“我军当下要务,仍是北疆。凉州需消化,西域需经略,漠北草原亦需持续打击分化,幽州方向的乌桓、鲜卑,亦在规划之内。八年之期,看似漫长,实则紧迫。”
黄屹起身,走到巨大的北方地图前,手指划过并州、凉州、西域,最终落在广袤的草原和幽州方向。“不错,根基未固,不宜南顾。告诉前方诸将,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北疆不定,何以安天下?这八年,我要的不仅是被征服的土地,更是能为我所用的稳固后方!”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已看到一支支并州铁骑,在北方辽阔的土地上纵横驰骋,将一切不服,彻底碾碎。
下一章预告: 姑墨授首,西域震怖。张辽决意拿依附北匈奴的姑墨国开刀,吕布率陷阵营为先锋,如何以雷霆之势攻破姑墨城,展现并州军威?此战将如何影响西域南道诸国的态度?凉州新政深入,触及基层,地方小吏与豪强残余的软抵抗层出不穷,徐庶、杜畿如何破解?马超在整编军队与安抚羌胡中,又会遇到哪些新挑战?荆州方面,蔡瑁集团是否会提前发难?刘备能否顶住压力?看并州如何东西并举,稳固这北疆霸业的基石。敬请期待第一百三十九章《姑墨授首,西域震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