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兵临边镇，韩马惊惧
公元197年，夏，并凉边境，金城，武威，晋阳。
初夏的并凉边境，本该是草长莺飞、牧民转场的时节，此刻却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并州西线，西河郡与上郡的边境地带，旌旗蔽日，甲胄铿锵。
黄忠与赵云，奉黄屹之命，率领三万西征先遣营主力，于此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边境演武”。没有真正越境一步，但那整齐如林的枪戟、阳光下闪烁的冰冷甲胄、以及校场上震天的喊杀声与奔腾如雷的铁蹄，无不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并州苍狼，正磨砺爪牙，注视着西凉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当那一队队装备着高桥马鞍、双马镫，背负连弩与标枪的狼骑兵，以严整的阵型进行冲锋演练时，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远远窥探的韩遂、马腾两军斥候，无不面色发白，手心冒汗。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骑兵，与之相比，自家引以为傲的西凉铁骑，似乎仍停留在依靠个人勇武和战马素质的旧时代。
演武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回了正在石门前线苦苦对峙的韩遂与马腾耳中。
金城军大营，韩遂听完斥候的详细描述，脸色阴晴不定。他刚刚凭借埋伏重创了马腾军，正欲一鼓作气扩大战果，但并州军此刻陈兵边境，无疑是在他背后抵上了一把锋利的尖刀。
“黄屹……他这是什么意思？”韩遂烦躁地踱步，“是想趁火打劫吗？”
成公英忧心忡忡：“主公，并州军势雄壮，观其演练，绝非虚张声势。若我军与马腾拼得两败俱伤，黄屹挥师西进，则凉州危矣！不如……暂且与马腾罢兵，共御外辱？”
“罢兵？”韩遂眼神闪烁，心有不甘，但看着案几上那份关于并州军演的详细报告，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也罢……先看看黄屹到底想干什么。派人去联络马腾，就说……看在同是凉州一脉的份上，暂且休战，商议共抗并州之事！”他试图将祸水引向并州。
武威军大营，马腾同样收到了消息。他损失比韩遂更重，爱子马超虽勇，却也受了些轻伤，正苦于如何打破僵局。并州军的动向，让他看到了转机，也感到了更深的威胁。
“父亲，并州军这是要坐收渔利！”马超包扎着臂膀，脸上怒气未消，“韩遂老贼可恶，但这黄屹也不是好东西！”
马腾沉吟道：“并州势大，不可力敌。如今我军新挫，韩遂亦不敢妄动……或许，这是个机会。”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若能得并州支持，哪怕只是暂时的，先灭韩遂，整合凉州，再图后举……”
就在韩遂与马腾各怀心思，战事渐趋缓和之际，并州的使者，分别抵达了金城与武威。
前往金城的使者，是州牧府中一位以言辞犀利、不卑不亢着称的属官。他面对脸色不善的韩遂，坦然呈上黄屹的书信，语气平静却带着问责之意：“韩将军，我主镇北将军问：将军不顾凉州大局，擅启战端，致使生灵涂炭，边境不宁，此乃何意？莫非欲效仿袁术，行割据叛逆之事乎？我主奉天子（虽是套话），镇守北疆，有保境安民之责。望将军即刻罢兵，退出所占马将军之地，并赔偿其损失，否则，休怪我并州铁骑，为维护边境安宁，不得不有所行动！”
韩遂被这番先发制人的质问噎得脸色铁青，却又不敢发作。并州军陈兵在侧，绝非虚言恫吓。他强压怒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使者言重了！老夫与寿成（马腾字）乃些许误会，正在商议解决，绝无叛逆之心！并州乃友邻，黄并州更是当世英雄，老夫一向敬佩，岂敢劳烦并州大军？还请使者回禀黄并州，此事老夫自有分寸，定会给并州一个交代。”他话语谦卑，实则拖延，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并州的压力，从马腾那里攫取更多好处。
而前往武威的使者，则是荀攸精心挑选的一位善于笼络、言辞恳切之人。他见到马腾，先是盛赞马超石门之战的勇武，称其“有伏波遗风，少年英雄，名不虚传”，随后对马腾军遭遇埋伏表示同情。
“马将军，我主听闻将军为小人算计，身陷重围，公子孟起亦负伤挂彩，深感愤慨与惋惜。”使者言辞恳切，“韩文约（韩遂字）老而昏聩，不顾大局，排挤忠良，实乃凉州之祸！我主虽远在晋阳，亦不忍见伏波之后受此欺凌。若将军有意，我并州愿与将军保持友善，互通有无。未来若韩遂再行不义，我并州或可在道义与物资上，给予将军一定支持。”
这番话，可谓说到了马腾的心坎里。他本就对韩遂恨之入骨，又担忧并州的直接威胁，此刻听到并州有意倾向自己，顿时心动。
“黄并州高义！马腾感激不尽！”马腾连忙表态，“韩遂老贼，确是我凉州毒瘤！若能得黄并州支持，马腾愿与并州永结盟好，共保西陲安宁！”他没有立刻答应什么具体条件，但态度已然软化，表达了强烈的合作意愿。
并州这一手“打一棒子给颗甜枣”，运用得恰到好处。一边以武力威慑迫使双方停战，一边又分别给予不同程度的“希望”，成功地在韩遂与马腾之间埋下了更深的猜忌，并初步撬动了马腾这边的关系。西凉的局势，在并州无形的干预下，变得更加微妙复杂。
……
与此同时，晋阳州牧府，黄屹迎来了另一位特殊的客人——曹操派来的使者，丞相府东曹掾，毛玠。
毛玠举止得体，言辞恭谨，先是对黄屹平定北疆、招抚胡虏的功绩大加赞扬，随后话锋一转：“黄并州雄才大略，威震北疆，曹丞相亦深为钦佩。听闻并州铁骑已北抵北海，西探西域，开疆拓土，功在社稷，丞相闻之，亦感欣慰。然，西凉韩遂、马腾，乃朝廷敕封之将，虽偶有摩擦，亦属内部事务。并州陈重兵于边境，恐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使凉州百姓不安，朝廷（实指曹操）亦深感关切啊。”
这番话，看似客气，实则暗藏机锋，既点了并州势力扩张之事，又以朝廷大义和百姓安宁为名，行质问施压之实。
黄屹端坐主位，面色平静。身旁的贾诩、戏志才、荀攸、陈宫等谋士皆垂目不语，静观其变。
“毛东曹此言差矣。”黄屹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屹受陛下隆恩，委以并州牧、镇北将军之职，负有镇守北疆、保境安民之责。韩遂、马腾，不顾朝廷体统，擅动刀兵，致使凉州烽烟四起，流民失所，更有甚者，劫掠商队，阻断丝路，已严重危及并州边境安宁与朝廷通往西域之商道！屹陈兵边境，一为震慑不臣，迫其罢兵；二为保护商路，维护朝廷利益；三则为防止战火蔓延，殃及并州百姓。此乃恪尽职守，何来引起误会之说？倒是曹丞相，远在许都，对并州边境之事如此‘关切’，屹，深感意外。”
他一番话，有理有据，将并州的行动定义为维护边境安宁和朝廷利益，反而将了曹操一军，暗示其手伸得太长。
毛玠微微一滞，没想到黄屹如此强硬且善于辞令，连忙道：“并州莫要误会，丞相绝无他意，只是希望各方能以大局为重，和睦相处……”
戏志才此时轻笑一声，插言道：“毛东曹，若曹丞相真希望凉州和睦，何不以朝廷名义，下旨申饬韩、马二人，令其罢兵归顺？并州愿遵朝廷号令，全力配合。只是不知，丞相是希望看到一个战乱不休、危及边境的西凉，还是一个安定平稳、商路畅通的西凉？”
贾诩也慢悠悠地补充：“况且，我主开拓北海，经略西域，亦是为了断胡虏南侵之路，复通汉武旧道，扬大汉天威于域外。此等功业，于国于民，有利无弊。曹丞相坐镇中原，匡扶汉室，想必对此亦是乐见其成吧？”
两人一唱一和，既点明了曹操未能有效约束西凉的事实，又将并州的扩张包装成利国利民的壮举，让毛玠一时难以反驳。
毛玠深知此行难以达到预期效果，只得勉强应付几句，便起身告辞，回去向曹操复命。
送走毛玠，黄屹与谋士们相视而笑。
“曹操这是坐不住了。”戏志才道。
“无妨，”黄屹目光深邃，“他如今重心仍在稳定中原，无力北顾。凉州之事，主动权在我。告诉黄忠、子龙，演武可暂歇，但戒备不可松懈。西凉这盘棋，我们慢慢下。”
就在此时，来自西域的军报也送到了。张辽回报，已在天山北麓找到一处水量稳定、位置关键的地下水源，并建立了坚固的前哨据点“白水寨”。车师前部见并州军站稳脚跟，态度明显软化，其王已派遣使者至白水寨，请求与“汉家将军”会面。
好消息接踵而至。黄屹知道，并州的战略布局，正一步步从蓝图变为现实。北疆已固，西进之路已然打开，剩下的，便是如何将这大势，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疆土与力量。
下一章预告： 车师归附，韩马离心。张辽与车师前部王会盟于白水寨，凭借并州军威与打通商路的许诺，成功招抚车师前部，打开了西域东大门。韩遂与马腾在并州压力下被迫罢兵言和，但裂痕已深，互相猜忌，均暗中加强与并州的联系，凉州离心之势愈显。曹操得知并州在西域取得进展，忧心忡忡，开始加速整合内部，筹备粮草，并将麾下大将夏侯渊调往关中……看并州如何利用西域突破与凉州内部分化，巩固西进成果，同时应对来自曹操日益增长的威胁。敬请期待第一百三十二章《车师归附，韩马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