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北海冰封，西策初定
公元196年，春，北海（贝加尔湖）南岸。
尽管已是春季，但北海之畔依旧是一片冰封雪裹的酷寒世界。凛冽的寒风如同裹挟着无数细小的冰刃，呼啸着掠过广袤的冰原和覆盖着厚厚积雪的森林，气温低得足以在瞬间冻结暴露在外的肌肤。天空是一种压抑的铅灰色，仿佛随时会降下更大的风雪。
张辽、吕布、庞德率领的北伐联军一万五千余人，历经数月跋涉，克服了无数艰难险阻，终于抵达了这片传说中“北海苏武牧羊”的苦寒之地。连绵的营寨依托着一片背风的松林扎下，营帐都加厚了数层毛皮，外围挖掘了雪壕，设立了以冰雪垒砌的简易壁垒。即便如此，夜晚值守的哨兵也必须轮换得极其频繁，否则便有冻伤甚至冻死的危险。
中军大帐内，虽然燃着数个巨大的炭盆，但寒意依旧刺骨。张辽、吕布、庞德，以及此番随军北上的军师祭酒郭嘉，皆身着厚厚的皮裘，围在铺着地图的案几旁。地图上，北海周边地形、已探明的丁零部落大致分布区域被粗糙地标注出来。
“这鬼地方，比阴山以北冷太多了！”吕布搓了搓手，即便以他这般强悍的体魄，也感到有些难以忍受。他麾下的士卒，已有数十人因严重的冻伤而不得不被安置在后方的临时医护点。
庞德脸色凝重：“我军士卒多为并州、河套子弟，虽耐寒，却未曾经历如此极寒。战马也需加倍草料，且需防止马蹄冻裂。据降部向导所言，此地的丁零人，分为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部落，以渔猎、驯鹿为生，极其耐寒，擅长在雪原与森林中作战，使用的弓箭以骨箭、硬木箭为主，虽不及我军弓弩犀利，但在这种环境下，威力不容小觑。其最大的几个部落，如拔野古部、仆骨部，控弦之士皆不下五千，且对汉人极为警惕排外。”
张辽沉声道：“我军长途跋涉，人困马乏，不宜立即与当地大部发生冲突。当务之急，是站稳脚跟，建立稳固的前进基地，熟悉环境，并设法与一些较小的、或与大部有矛盾的部落接触，获取更多情报，甚至争取其归附。”
郭嘉裹紧了裘衣，脸色虽因严寒而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清澈睿智，他仔细查看着地图，缓缓道：“文远将军所言甚是。北伐至此，已远超预期，不宜再盲目冒进。此地环境之恶劣，远超中原乃至草原。我军优势在于装备、纪律与协同作战，然在此冰天雪地，补给线漫长，机动性受限，优势大打折扣。”
他指着地图上北海沿岸几处可能适合建立据点的地方：“我军可分兵数路，以营为单位，在北海南岸选择几处地势较高、靠近水源（冰层下）、利于防守之地，修筑永久或半永久性的堡垒、烽燧，形成一条沿海南北呼应的防线。同时，派出小股精锐，伪装成商队或流亡部落，深入周边森林、雪原，详细勘探地形，绘制更精确的地图，并寻找可能的盟友。”
他顿了顿，看向吕布和庞德：“奉先、令明，你二人勇武，可各率一部精锐，扫荡清除我军据点周边的小股敌对部落或马匪，一则练兵，让士卒适应此地作战；二则获取必要的补给（如皮毛、肉食）；三则立威，让周边部落知晓我并州军的存在与强大。记住，以威慑为主，尽量俘虏其青壮，充作劳力和向导，而非一味杀戮。”
吕布眼中战意一闪：“奉孝放心，某晓得轻重！定叫那些不开眼的蛮子，见识一下我并州军的厉害！”
庞德也抱拳道：“末将领命！”
郭嘉又对张辽道：“文远，你坐镇中军，统筹全局，协调各部，确保后勤补给线畅通，并负责与后方定北寨、晋阳的联络。我会起草一份详细的北海地区经营方略，连同此地环境、敌情一并传回晋阳，请主公示下。”
张辽点头：“有奉孝在此谋划，辽心中安定不少。”
北伐军的脚步，在抵达北海后，由疾风骤雨般的攻势，转为更加沉稳、更具战略眼光的经营与渗透。他们如同楔入极北冰原的一颗钢钉，开始艰难而坚定地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扎根。
……
与此同时，数千里外的晋阳，州牧府议事厅内，气氛同样热烈而专注。
巨大的沙盘旁，黄屹与贾诩、戏志才、荀攸、陈宫、徐庶（已初步完成乌桓宣抚使交接，返回晋阳）等核心谋士齐聚，目光聚焦于西凉地区。
经过数月的情报收集、分析以及反复推演，针对凉州的“西进方略”已初步成型。
陈宫站在沙盘前，手持细棍，指点着凉州的山川地势与各方势力分布，声音清晰而富有条理：“主公，诸位。凉州局势，看似韩遂、马腾共掌，实则内部矛盾丛生，并非铁板一块。韩遂老辣，然其性多疑，且年事渐高，其子侄辈如韩暨等，能力平平，难以服众。马腾号称伏波之后，在羌人中威望较高，其子马超，年方弱冠，已有骁勇之名，然其性格刚烈，与韩遂之间，因利益分配、权力归属，早已心生芥蒂。”
他细棍点向金城（韩遂老巢）和武威（马腾主要势力范围）：“此二人，名为联盟，实为互相牵制。此外，凉州还有诸多大小羌胡部落，以及如候选、程银、李堪等小军阀，各自依附，摇摆不定。”
贾诩耷拉着眼皮，慢悠悠地补充道：“凉州贫瘠，民风彪悍，然其盛产良马，更是通往西域之咽喉。强攻，即便能胜，亦必损失惨重，且难以长久统治。故，西进之策，当以‘分化瓦解，拉打结合，经济渗透，逐步蚕食’为主。”
戏志才接口，提出了具体策略：“可分三步走。其一，遣能言善辩之士，携重礼，分头秘密会见韩遂、马腾。对韩遂，可许以‘凉州牧’之虚名，并承诺青霖阁优先与其交易，助其压制马腾；对马腾，则赞其家世，誉其子勇，暗示若其愿与并州合作，未来或可助其取韩遂而代之，真正统领凉州。此乃‘二虎竞食’之策，加深其矛盾。”
荀攸接着道：“其二，经济渗透。加大青霖阁在凉州的贸易规模，不仅限于盐、酒，可增加布匹、铁器（严格管控）、茶叶等生活必需品，并以优惠价格收购其马匹、皮毛、药材。同时，在边境设立大型官市，吸引凉州商人、部落前来交易，潜移默化中使其经济依附于我。此乃‘釜底抽薪’，弱其自立之基。”
徐庶负责内政衔接，补充道：“其三，军事准备与人才吸纳。令黄忠、赵云将军加强西线防务，并挑选熟悉山地、羌地作战的将士，组建专门的‘西征先遣营’，进行针对性训练。同时，靖安司需加大对凉州内部不得志的文武人才的渗透与拉拢，如杨阜、姜叙等人，皆可尝试接触。待其内部分化到一定程度，或出现良机，我军便可雷霆一击，或以最小代价迫其归附。”
陈宫最后总结，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此西进方略，核心在于‘缓’与‘稳’。不求速胜，但求必得。通过政治离间、经济控制、军事威慑与人才吸纳多管齐下，不断削弱韩、马，拉拢中间势力，待时机成熟，凉州可传檄而定！届时，我并州便可打通西域商路，获取无尽良马资源，真正形成对中原的战略包围之势！”
黄屹听着麾下谋士们环环相扣、思虑深远的谋划，心中豪情顿生。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西凉广袤的土地上，决断道：“善！诸公之谋，可谓老成持国，算无遗策！便依此西进方略行事！”
“公达，你负责与韩遂、马腾的秘密联络，人选、言辞需再三斟酌。”
“攸，领命。”
“元直，凉州经济渗透与边境官市设立，由你总揽，与青霖阁密切配合。”
“庶，明白。”
“志才，西征先遣营的组建与训练，由你督导黄忠、赵云执行。”
“是。”
“文和、公台，你二人继续完善西进方略细节，并密切关注中原动向，尤其是曹操与袁术、刘备之间的微妙变化。”
“诺！”众人齐声应命。
就在西进方略初步确定，众人准备散去各自忙碌之时，一名靖安司吏员匆匆入内，呈上一份来自南方的加急密报。
黄屹展开一看，眉头微挑，随即将密报传递给众人传阅。
密报内容简洁却惊人：袁术在寿春，僭越之心已昭然若揭，近日频繁调动兵马，铸造器物，似有称帝之举！而曹操与徐州刘备之间，因袁术的威胁，关系出现了微妙缓和，曹操甚至表奏刘备为镇东将军，宜城亭侯，共讨袁术。
贾诩看后，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袁公路……终于要自寻死路了。”
戏志才冷笑道：“此乃天赐良机！袁术称帝，必成天下公敌！曹操、刘备、乃至刘表，皆不会坐视。中原必将再起大战！”
郭嘉虽远在北海，但黄屹与谋士团都深知，这突如其来的变局，将为并州的北伐西进，提供更充裕的时间和更有利的外部环境。
黄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南方隐约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深邃的笑意。
“中原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也好，就让他们先去争个你死我活吧。我并州，正好趁此良机，稳固北海，经略西凉！”
并州这头北疆苍狼，在稳定了北方前沿后，终于将它的战略目光，更加清晰和坚定地投向了广袤而富饶的西方。一场关乎未来百年气运的宏大布局，正悄然加速展开。
下一章预告： 术僭帝号，中原鼎沸。袁术于寿春悍然称帝，国号“仲家”，置公卿百官，郊祀天地，消息传出，天下哗然。曹操率先发布檄文，号召天下共讨国贼，并与刘备暂时结盟，兵发淮南。荆州刘表、江东孙策（已初步平定江东）亦纷纷表态反对。并州对此作何反应？是顺应大势发声谴责，还是暗中另有谋划？与此同时，北海据点建设遭遇百年不遇的暴风雪，郭嘉病倒（纵经强化，极寒与操劳仍引发旧疾），北伐军面临严峻生存考验；西凉方面，荀攸派出的密使已分别抵达金城与武威，韩遂、马腾态度暧昧，西进方略迎来第一次关键考验。看并州如何应对南北西三线的挑战与机遇。敬请期待第一百二十六章《术僭帝号，中原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