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西凉暗涌，韩遂遣使
公元195年，冬，并州，晋阳。
朔风渐起，晋阳城内外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得益于相对稳固的统治和青霖阁带来的庞大财富，城墙在不断加固拓宽，新修的官道四通八达，往来商队络绎不绝。城内的坊市人声鼎沸，来自草原的皮毛、并州的盐酒、乃至中原的丝绸瓷器在此交汇，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蓬勃的活力。
被暂时安置在晋阳城内一座宽敞府邸中的吕布与陈宫，经过月余的休整与观察，内心的震撼非但没有平息，反而与日俱增。
这一日，黄屹特意安排他们参观了城外的狼骑兵大营以及城内的匠作营总部。
狼骑兵大营，位于晋阳城西二十里一处背山面水的开阔地。时值冬季操练，但见校场之上，上万骑士策马奔腾，烟尘滚滚，却丝毫不乱。令行禁止，号旗所指，锋镝所向。更让吕布瞪大眼睛的是，这些骑兵并非如他以往所见那般，依靠个人勇武和战马速度进行散乱冲锋。
但见骑兵冲锋之时，距离敌阵（假设）百五十步，前排骑士齐齐投出短标枪，破空之声凄厉，形成第一波覆盖打击；冲至六十步，单手擘张连弩齐射，箭如飞蝗，连绵不绝；待到近身，早已换持马槊或环首刀，阵型依旧保持严整，如同移动的金属森林，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席卷而过。
“这……这是何等战法？！”吕布看得心旌摇曳，他自诩骑兵大家，麾下并州铁骑也曾纵横一时，但与眼前这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术层次分明的狼骑兵相比，他感觉自己的旧部简直如同拿着木棍的孩童。尤其是那连弩，速射之快，远超他认知中的任何弓弩。
陪同参观的赵云解释道：“此乃主公与诸位军师所定‘三段击’骑战之法，配合特制装备，旨在最大限度发挥集群骑兵的冲击与远程杀伤。标枪破甲扰阵，连弩覆盖杀伤，近战一锤定音。每个士卒皆需熟练掌握三种武器，协同作战。”
吕布默然，抚摸着身边一匹狼骑兵战马配备的高桥马鞍和双马镫，感受其带来的稳定与解放双手的便利，再回想自己当年征战，全靠双腿夹紧马腹，高下立判。他不得不承认，在黄屹麾下，骑兵的运用已经进入了一个他未曾想象过的全新层次。
陈宫则更关注细节，他注意到士卒的皮甲、札甲保养极佳，兵刃寒光闪闪，绝非寻常军伍可比。更令他动容的是，即使在如此严寒的冬季操练，士卒们精神饱满，号令声中气十足，眼神中带着一股属于强军的自信与锐气，毫无懈怠怨怼之色。这与他在兖州时，军中时常出现的疲惫、麻木甚至绝望形成了鲜明对比。“强兵之道，在于精训，亦在于厚养。观此军容，便知并州根基之深厚。”陈宫低声对吕布感叹。
随后参观匠作营，更是让二人大开眼界。巨大的水力锻锤轰鸣着，将烧红的铁料反复锻打，效率远超人力；标准化生产的弩机部件，由不同工匠分工协作，最后组装成型，保证了质量和产量；炒钢炉旁热气腾腾，匠人们正致力于提升铁料品质；甚至还有专门的区域，在研究如何改进猛火油的提纯与抛射装置……
“标准化……流水作业……”陈宫反复咀嚼着从匠作营大匠刘墩子那里听来的新名词，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如此一来，军械补给效率何止倍增！且制式统一，便于维修互换，实乃强军之基！主公（他已开始习惯这个称呼）目光之长远，思虑之周全，宫……叹服。”
吕布则对那一排排寒光闪闪的马槊、加长加厚的环首刀爱不释手，尤其是得知这些装备已经开始大规模配发部队时，更是咋舌不已。他当年为了一柄好戟，尚且需要多方寻觅，而在这里，精良的制式装备似乎只是标配。
离开匠作营，行走在晋阳繁华的街道上，看着秩序井然的车马行人，听着商铺伙计热情的吆喝，感受着这座北方雄城蓬勃的生机，再回想兖州、徐州乃至长安的凋敝与混乱，吕布与陈宫相视无言，心中却已翻江倒海。
“奉先，”陈宫轻声道，“以往我等困守一城一地，争的不过是尺寸之利，所见不过是方寸之地。如今方知，何为根基，何为大势。并州有此强军利器，有此富庶根基，更有主公这般雄主统御，假以时日，扫平北疆，西出西域，绝非虚言。你我能投身于此等伟业，实乃幸事！”
吕布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虽不擅言辞，但亲眼所见的这一切，彻底粉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因败投而产生的别扭与不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想要融入其中、在这波澜壮阔的画卷中留下自己印记的渴望。“公台先生说的是！布……定要在这并州，打出个名堂来！”
数日后，州牧府议事厅。
黄屹正与郭嘉、贾诩、戏志才、荀攸等人商议政务，新任军师中郎将陈宫亦在列旁听，学习并州规制。吕布则被安排至赵云军中，进一步熟悉并州军制。
忽有侍卫来报：“主公，西凉韩遂遣其侄韩暨为使，已至城外，请求觐见。”
厅内众人目光一凝。西凉，终于有动静了。
“来得正好。”黄屹嘴角微扬，“正好让奉先与公台也一同见识一下。请韩使者偏殿等候，我等稍后便至。”
偏殿之中，韩暨一身羌胡与汉式混合的装束，面色沉稳，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打量着殿内的装饰与肃立的卫士。他奉叔父韩遂之命前来，一是探查并州虚实，尤其是吕布、陈宫投效后的动向；二是试探并州对西凉的态度。
片刻后，黄屹率领一众核心文武步入偏殿。郭嘉、贾诩、戏志才气度沉凝，荀攸、陈宫儒雅中透着干练，黄忠、赵云（吕布暂未列席）等将领虽未着甲，但那股百战余生的煞气却隐隐透出，让韩暨心中凛然。
“西凉使者韩暨，拜见黄并州！”韩暨不敢怠慢，恭敬行礼。
“韩使者不必多礼，远来辛苦。”黄屹端坐主位，语气平和，“文约（韩遂字）兄镇守西凉，保境安民，屹素来敬佩。不知此次遣使前来，所为何事？”
韩暨呈上礼单，道：“叔父久仰并州威名，特命小侄前来拜会，聊表敬意。并恭贺黄并州新得吕温侯、陈公台这等良将谋士，如虎添翼。”他话语谦恭，却暗中点明来意，观察黄屹反应。
黄屹淡然一笑，仿佛没听出弦外之音：“文约兄有心了。奉先与公台，皆当世英杰，能来并州，亦是缘分。我并州广纳贤才，唯才是举，无论来自何方，只要心向并州，愿遵法令，皆可一视同仁，量才施用。”他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韩暨心中微沉，黄屹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强硬和从容。他试探着问道：“并州兵强马壮，威震北疆。不知……主公未来有何打算？我西凉与并州毗邻，叔父希望能与并州永结盟好，互通有无。”
贾诩此时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深意：“并州志在安民，北抚胡虏，西通商路。只要西凉不生事端，不阻商路，不纳并州叛逃，我并州自当与西凉相安无事。至于未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并州只愿保境安民，然若有人不自量力，犯我疆界，我并州十万铁骑，亦非摆设。” 他既给出了和平的承诺，也划下了明确的红线，更暗含警告。
韩暨额头微微见汗，连忙道：“文和先生言重了！西凉绝无与并州为敌之意！互通商路，更是求之不得！”他心中已然明了，并州目前的重心确实不在西凉，但若西凉敢有异动，必将迎来雷霆打击。尤其是看到并州文武济济一堂，气势鼎盛，他更觉压力巨大。
接见结束后，韩暨被引去驿馆休息。
厅内，郭嘉笑道：“韩遂这是坐不住了。见我并州势大，又纳了吕布、陈宫，生怕我们下一步便拿他开刀，故遣使来探虚实，兼行稳住我等之意。”
戏志才道：“正好可借此机会，与西凉正式开通商路。青霖阁的盐、酒、铁器（限农具）可大量输入，换取其战马、皮毛。既可获利，亦可一定程度上影响其经济，使其更依赖我方。”
黄屹颔首：“便依志才。公达，与西凉通商细则，由你与韩暨洽谈。”
“诺。”荀攸领命。
陈宫在一旁默默观察，心中对黄屹及其谋士团处理外交事务的老练与从容深感佩服。既展示了肌肉，又留下了合作空间，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就在这时，侍卫再次来报：“主公，吕布将军与陈宫先生联名上书，恳请主公允准他们参与接下来的军事行动，无论是北向扫荡残敌，还是西进经略，愿为先锋，以效犬马之劳！”
黄屹与郭嘉、贾诩等人相视一笑。
贾诩道：“虓虎利爪已磨，毒士獠牙已露，是时候放出去了。”
郭嘉补充：“北伐先锋张辽、庞德部传来消息，他们在狼居胥山以北，遭遇了一支信奉‘天狼’萨满的顽固部落，抵抗激烈，进展受阻。或可令吕布率一部精锐前往增援，以其骁勇，破此顽敌。陈宫则可开始参与西征凉州的前期谋划。”
黄屹沉吟片刻，决断道：“准！令吕布即日点齐三千并州铁骑（由其旧部与部分并州骑兵混编），北上驰援张辽、庞德，受张辽节制！陈宫加入西征谋划组，与奉孝、文和、志才、公达共议西进之策！”
命令下达，吕布与陈宫闻之，皆振奋不已。他们知道，证明自己价值、在这片新天地立足的机会，终于来了。而并州的战争车轮，在略作休整与内部整合后，再次轰然启动，向着北方更寒冷的土地与西方广袤的疆域，坚定地碾去。
下一章预告： 虓虎北啸，萨满伏诛。吕布率援军北上，与张辽、庞德会师狼居胥山。面对借助地形、萨满邪术负隅顽抗的“天狼”部落，吕布将展现其天下无双的突击能力，以一场血腥而高效的破袭，摧毁部落核心抵抗力量，阵斩所谓“天狼萨满”，一举打开北伐通道。陈宫深入参与西征谋划，其对于凉州韩遂、马腾内部矛盾的深刻了解，为并州“分化瓦解，拉打结合”的西进策略提供了关键思路。与此同时，袁绍使者抵达晋阳，措辞强硬，质问收纳吕布之事，边境局势陡然紧张。看黄屹如何双线应对，既要在北方打开局面，又要稳住东线的潜在威胁。敬请期待第一百二十四章《虓虎北啸，萨满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