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虓虎北投，邺城惊疑
公元195年，秋，并州，雁门郡，阴馆城。
秋风送爽，却吹不散阴馆城外肃穆而略带紧张的气氛。接到靖安司飞鸽传书，得知吕布、陈宫一行已渡过黄河，正由赵云率部分白毦卫护送前来后，黄屹决定亲自在城外校场迎接。此举，既显重视，亦含深意。
校场之上，并州文武分列两侧，甲胄鲜明，旌旗招展。黄屹并未身着官服，而是一身简约的玄色劲装，外罩锦袍，负手立于点将台前，气度沉凝如山。郭嘉、贾诩、戏志才等谋士立于其侧，神色平静；黄忠、龙傲天、甘宁等大将按剑而立，目光锐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威压。
蹄声嘚嘚，由远及近。赵云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一支略显狼狈的队伍。为首者，正是吕布。他依旧骑着那匹神骏的赤兔马，手持方天画戟，尽管面带疲惫，风尘仆仆，但眉宇间那股桀骜与彪悍之气却难以掩饰。陈宫紧随其后，衣衫虽已换新，面容却带着一路奔波的憔悴与深深的忧虑。再后面是吕布的家小以及成廉、魏越、侯成等残余部将。
队伍在校场边缘停下。吕布环视四周，看到并州军容鼎盛，尤其是感受到黄忠、赵云等人身上那股不弱于自己的精悍气息，以及龙傲天那看似随意站立，却隐隐让他感到一丝莫名压力的身影时，他瞳孔微缩，心中那份因败逃而压抑的狂傲，竟有些蠢蠢欲动。他吕布，纵横天下，何曾受过如此窘迫？即便投效，也需让人知道，他吕奉先，非是浪得虚名！
他翻身下马，将画戟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对着点将台上的黄屹拱了拱手，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败军之将吕布，携部众，特来投奔黄并州！素闻并州猛将如云，屹哥……哦不，黄并州更是深藏不露，布不才，愿请并州赐教一二，也好让我等心服口服！”
此言一出，场中气氛瞬间一凝。陈宫脸色微变，暗叫不好，正要出言劝阻。黄忠、赵云亦是面露忧色，他们深知吕布脾性，也知晓黄屹麾下实力，生怕吕布不知深浅，自取其辱。
黄屹闻言，脸上却不见丝毫怒意，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缓缓走下点将台，来到场中，与吕布相隔十步而立。“温侯快人快语，果然豪气干云。”他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既然温侯有此雅兴，屹便陪温侯活动活动筋骨。只是刀枪无眼，你我便徒手切磋几招，点到为止，如何？”
徒手？吕布一愣，随即一股被轻视的怒火涌上心头。他吕布成名，靠的便是手中方天画戟，天下无双！徒手？纵你黄屹有些本事，也太过托大！
“好！便依并州！”吕布低吼一声，也不客气，体内气劲奔涌，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踏前一步，右拳如同出膛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捣黄屹面门！这一拳，势大力沉，凝聚了他纵横沙场的悍勇与憋屈，寻常武将挨上，只怕立刻筋断骨折！
然而，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拳，黄屹却只是微微侧身，右手看似随意地抬起，五指张开，不偏不倚，正好迎上了吕布的拳头。
“嘭！”
一声闷响，气浪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吹得地面浮尘四起。
预想中黄屹被击飞或者狼狈格挡的画面并未出现。吕布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拳，竟被黄屹单掌稳稳接住，纹丝不动！仿佛他接住的不是天下第一猛将的全力一击，而是一片轻飘飘的落叶。
吕布脸上的狂傲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感觉自己的拳头像是打在了一座亘古存在的山岳之上，反震之力让他整条手臂都微微发麻！这怎么可能？！
他猛地发力，想要抽回拳头，却感觉自己的手如同被铁钳死死箍住，任凭他如何催动气力，竟无法撼动分毫！
黄屹看着吕布因用力而涨红的脸，轻轻摇头，语气依旧平淡：“力气尚可，可惜，刚不可久，发力过于直接，缺乏变化。”
话音未落，黄屹握住吕布拳头的手腕微微一抖，一股沛然莫御、却又缥缈难测的巨力骤然传来！吕布只觉得一股螺旋般的劲道顺着手臂瞬间传遍全身，他高达九尺的雄壮身躯，竟如同毫无重量般被这股力量带得离地而起，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旋转了半圈，然后被黄屹轻轻一送。
“噔噔噔……”吕布踉跄着向后连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体内气血翻涌，脸上充满了惊愕、茫然，以及一丝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纵横半生，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况！对方甚至没有移动脚步，仅仅凭借单手一握、一抖、一送，就让他这天下无敌的吕奉先如此狼狈！这已不是胜负的问题，而是彻头彻尾的碾压！龙傲天当日所言“吾主比我更强”，竟非虚言！
校场之上一片寂静。所有并州文武，包括早已见识过黄屹实力的龙傲天等人，此刻眼中也满是敬畏。而那些新投的吕布旧部，如成廉、魏越等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冷汗涔涔，心中那点因为追随吕布而产生的些许傲气，瞬间烟消云散。
黄屹负手而立，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尚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的吕布，缓缓道：“温侯，武勇，可为万人敌。然，欲成大事，需明大势，知进退，懂取舍。匹夫之勇，终有穷时。我并州，要的是能开疆拓土、匡扶社稷的栋梁，而非仅仅是一个斗将。温侯可明白？”
吕布怔怔地看着黄屹，那平淡的话语却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他的心头。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往的骄傲与自负，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显得如此可笑。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缓缓单膝跪地，抱拳低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前所未有的诚恳：“布……莽撞无知，冒犯主公神威！今日方知天高地厚！从今往后，吕布……愿奉主公号令，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这一次，他称呼的是“主公”，心悦诚服。
黄屹上前一步，亲手将吕布扶起：“温侯请起。过往之事，如云烟散。既入我并州，便是一家人。日后，还需温侯与诸位将军，为我并州苍狼，开疆辟土，共铸伟业！”他又看向一旁神色复杂的陈宫，“公台先生，智谋深远，忠义可嘉，一路辛苦。”
陈宫连忙躬身行礼：“败军之谋，丧家之犬，蒙主公不弃，收留之恩，宫没齿难忘！”
黄屹笑道：“先生过谦了。兖州之事，非战之罪，乃时运不济。先生之大才，困于兖州一隅，实是可惜。我并州志在天下，眼下正欲西图凉州，北定草原，乃至西出玉门，经略西域，复通丝绸之路，立不世之功业！此等宏图，正需如先生这般大才，运筹帷幄，统筹全局！若先生不弃，我欲拜先生为军师中郎将，参赞军机，日后西征之事，还需先生多多费心。届时，青史之上，必留有公台先生浓墨重彩的一笔！”
西出玉门？经略西域？青史留名？
陈宫闻言，浑身一震，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他毕生所学，所求，不就是辅佐明主，建功立业，留名青史吗？在曹操处，他感到的是猜忌与束缚；在吕布处，是刚愎与难展抱负。而此刻，黄屹不仅给予他极高的礼遇和信任，更向他展现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宏伟蓝图！这远比金钱、地位更具诱惑力！
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宫，一介寒士，蒙主公如此看重，委以重任，许以宏图！敢不竭尽驽钝，效犬马之劳？愿随主公，踏破贺兰，西出阳关，共襄盛举！”
“好！得奉先与公台，如虎添翼也！”黄屹朗声大笑，亲自携着吕布与陈宫的手，走向点将台，向全体文武正式介绍了这两位新加入的核心成员，并当场宣布了对陈宫的任命。
一场可能的冲突，消弭于无形，并以此为契机，彻底收服了虓虎之心，点燃了毒士之志。
然而，消息很快传出，天下震动。
冀州，邺城。
“什么？！吕布投了黄屹？！陈宫也去了？！”袁绍得到密报，先是一愣，随即暴怒，将手中的玉如意狠狠摔在地上，砸得粉碎，“黄子逸！安敢如此！吕布乃我死敌公孙瓒之旧盟（注：历史上吕布曾与公孙瓒有联系），他竟敢收纳！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有那陈宫，屡次与我作对！传令！整军！我要亲征并州，问罪黄屹！”
谋士沮授、田丰连忙苦劝：“明公息怒！如今我军刚定幽州，士卒疲惫，粮草转运不易。并州兵精粮足，黄屹更非易与之辈，且有吕布这等猛将投效，如虎添翼，此时开战，胜负难料啊！不若暂息雷霆之怒，遣使责问，观其动向，再作打算。”
袁绍怒气难平，但也知二人所言在理，只得恨恨道：“便依你等！令颜良、文丑加紧操练兵马，多备粮草！再令使者去晋阳，质问黄屹，为何收纳我之仇敌！”
兖州，鄄城。
曹操得知吕布、陈宫成功北逃，投入黄屹麾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好一个黄子逸！好一个并州！竟能从某眼皮底下将人捞走！”他看向程昱、刘晔，“此二人入并，黄屹如添爪牙。尤其是那陈宫，智计百出，不可不防。”
程昱道：“明公，黄屹此举，其志非小。不仅得了吕布之勇，更得了陈宫之谋。未来必是我等心腹大患。然眼下，我兖州新定，徐州刘备、淮南袁术皆需应对，实无力北顾。”
刘晔亦道：“可加强边境戒备，并遣细作潜入并州，密切关注其动向。同时，或可尝试与袁绍联络，共议抑制并州之事？”
曹操眯着眼，手指敲击着案几，最终缓缓道：“便如此吧。黄屹……我们的账，日后慢慢再算。” 他心中对黄屹的忌惮，已然提升到了与袁绍同等的级别。
并州，晋阳，州牧府内。
黄屹听着靖安司关于袁绍、曹操反应的汇报，神色不变。郭嘉笑道：“袁本初色厉内荏，曹孟德隐忍待机，皆在我等预料之中。主公如今收得吕布、陈宫，实力大增，正当借此契机，加速推进北伐西进之策！”
贾诩慢悠悠地道：“可令吕布、陈宫暂于雁门安置，熟悉我军规制。待其心定，便可委以西征先锋或参谋之任，既可发挥其能，亦可使其远离中原是非，专心为主公开拓西疆。”
黄屹颔首：“便依文和、奉孝之言。传令张辽、庞德，继续向北扫荡，建立据点。令徐庶加速乌桓、河套整合。令黄忠、赵云加紧西河、上郡防务，应对袁绍可能的挑衅。至于奉先与公台……好生安置，不日我自有任用。”
并州，在这风云激荡的秋日里，因虓虎与毒士的北投，内部力量得以整合增强，外部形势虽更显复杂，却也更加坚定了其北上西进的宏图远略。
下一章预告： 西凉暗涌，韩遂遣使。
并州收纳吕布、陈宫，军势大振，引得西凉军阀韩遂深感不安。为探虚实，也为可能的合作或对抗做准备，韩遂派遣其侄韩暨为使，携重礼前往晋阳。黄屹如何接待西凉使者？是展示肌肉以行威慑，还是示之以柔进行拉拢？与此同时，草原之上，张辽、庞德遭遇了被鲜卑人称为“天狼”的神秘萨满，北伐进程再添变数；而吕布与陈宫，在初步熟悉并州后，也开始主动请缨，欲在未来的西征或北伐中证明自身价值。看黄屹如何驾驭内外局势，步步为营。敬请期待第一百二十三章《西凉暗涌，韩遂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