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地点还是上次那家私人会所,但包间换成了更小的“听松阁”。
李少峰到的比林凡早,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精美的凉菜。
见到林凡,他笑着招手:“林凡,来来,坐。这次没叫别人,就咱们俩,好好聊聊。”
林凡心中警惕,面上却带着受宠若惊的笑容。
李少峰亲自给他倒茶。
“南城电商试点上了汉西日报头版,叶书记在常委会上点名表扬。现在又搞出个电池项目,手笔越来越大啊。”
林凡谦逊道:
“都是领导支持,同事们努力。”
“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该表现的时候也得表现。林凡,我上次说的话,现在依然有效。信产部需要你这样的干才。你上次跟我说你放不下你的那个网安局,但你现在可在南城、在兴元干得风生水起啊。
李少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凡,林凡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李少峰似是没发现一般,自顾自继续道:“但基层平台毕竟有限。如果你愿意来部里,我可以直接让你到信息化推进司,先主持一个处,我和你打包票,你可以在三年内提到副司。”
林凡心中苦笑。
这条件比上次更诱人了。
正处实职,在部里干两三年提副司……
哪怕对他来说都是坐火箭,试想一下,三十岁的副厅,说出去能有几个人相信啊。
但他不能答应。
不是不想,是不敢。
前世记忆里,李少峰在几年后的那场风暴中黯然落马,牵扯出一大批人。
现在靠得越近,将来摔得越惨。
可眼下,他更不能直接拒绝。
“部长,”林凡放下茶杯,神色诚恳,“您的厚爱,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部里的平台,对我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但是……”
他决定还是继续那套敬业福的说辞,叹了口气:“兴元二机厂的项目刚启动,几千职工眼巴巴等着。南城电商试点也才起步,智慧农业刚布点。这个时候我如果走了,等于临阵脱逃。陈部长、孙省长那边,我没法交代;老百姓那里,我更没法面对。”
李少峰静静听着,脸上笑容不变。
林凡继续道:
“部长,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总觉得,一个干部的价值,不是看他坐在什么位置上,而是看他为老百姓做了多少实事。南城、兴元现在正需要人,我想再坚持坚持,把这几件事做出个样子来。”
他抬起头,目光真挚,似有泪珠闪烁:
“等这边局面稳住了,如果部长还看得上我,我一定来部里,跟着您学习。”
李少峰盯着林凡看了几秒,忽然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林凡,我没看错人!重情义,有担当!基层需要你这样的干部,部里也需要你这样的苗子!”
他话锋一转:“不过林凡,在基层干,资源很重要。你们南城搞电商、搞智慧农业,需要网络、需要设备、需要政策支持。信产部这边,我可以帮你协调。比如‘普遍服务’试点,我已经让司里把南城列为重点支持对象,争取更多基站建设指标。智慧农业需要的物联网设备,部里也有相关科研项目,可以合作。”
林凡心头一震。
这是赤裸裸的资源交换了。
李少峰在告诉他:你来不来部里无所谓,但我可以给你实实在在的好处,这个人情,你欠着。
“部长……”
林凡在想着自己此刻是不是要纳头就拜。
李少峰摆摆手:
“别急着谢我。支持基层发展,本来就是部里的责任。你好好干,做出成绩,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他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对了,你们那个电池项目,如果需要工信系统的支持,也可以找我。新能源汽车这一块,部里也在牵头制定规划。”
林凡只能点头:
“谢谢部长,我一定努力。”
谈话似乎告一段落,李少峰端起茶杯,闲聊般开口:“你之前在省网信厅,手底下带过不少兵吧?听说有几个年轻同志,技术底子相当扎实。现在地方上,懂技术又懂管理的复合型干部,可是稀缺资源。”
林凡顺着话头应道:
“是的,网信厅的同事们都很有能力,尤其是一些年轻的技术骨干,学习能力强,干劲也足。”
“嗯。”李少峰点点头,“我记得有个搞网络安全的女同志能力很突出,之前金融保卫战的时候也是大放异彩,声名远扬啊。”
“您说的是李弱水同志。她确实是厅里的技术骨干,理论基础和实操能力都很强,在之前的几次网络安全事件处置中发挥了关键作用。性子……比较安静,但做事非常可靠。可以说,我在网信厅要是没有弱水的帮忙,是断然取得不了今天的成绩的。”
“李弱水……有点印象。能让你评价可靠,那确实不错。地方上多培养些这样的专业人才,对工作有好处。”
李少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调笑之意。
“你对这位女同志这么看重,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啊。”
林凡猝不及防,没想到李少峰竟然话题急转,脸上晕起一抹红意。
“部长,我还没有仔细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李少峰摆了摆手,换了话题,又聊起了索尼和尼康将技术资料移交后,与之前获取到的ASmL资料两相印证,目前光刻机的发展可谓神速。
林凡之前听高远说到过一些,此时听到李少峰细说,不由暗暗咋舌,国内在面对高精尖技术时,可能实现从0到1不太容易,但要做到从1到100还是很猛的。
以目前的趋势看,自己下一步计划,估计很快就能够实行了。
这顿饭吃到三点多。
走出会所,风一吹,林凡清醒了不少。
李少峰的车等在门口,秘书拉开车门。
临上车前,李少峰回头看了林凡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林凡,官场这条路很长。有时候走快一点,比慢慢走更安全。你懂我的意思。”
车子驶离。
林凡站在路边,回想刚才的对话。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方向的短信:“林凡,晚上八点半,西城茶馆见。杨部长特地交代,请您务必准时。”
林凡深吸一口气,回复:“一定到。”
这一趟北京连着见副部长部长的,自己这日程感觉排的比元老们都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