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笛碎裂的声响,像一根针,刺破了沈园深夜的死寂。
碎片溅落在青砖地上,泛着淡淡的骨白光泽,每一块都刻着细密的花纹,那是周玉郎当年亲手雕琢的相思纹。苏凝脂一脚踩下时,碎片嵌入泥土,发出“咯吱”的脆响,像是骨头在呻吟。没过多久,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嵌入泥土的骨笛碎片,竟开始冒出细细的血丝,顺着泥土的缝隙蔓延,像是有生命般,朝着老槐树的方向爬去。
沈砚站在正房门口,看着这一幕,浑身冰凉。他能感觉到,那些血丝里,带着周玉郎残存的阳气和执念,还有苏凝脂方才吸食的程班主的精血,三者交织在一起,像是一股扭曲的力量,正在唤醒沈园里沉睡的邪恶。
“凝脂,你闯大祸了。”沈砚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绝望。他比谁都清楚,周玉郎的骨笛不仅是克制灵体的法器,更是维系沈园阴阳平衡的关键。如今骨笛碎裂,那股被压制了三百年的阴邪之力,终于要彻底爆发了。
苏凝脂转过身,脸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眼神疯狂而空洞。“大祸?我早已身在祸中三百年。”她抬手抚摸着脸颊,血迹在苍白的肌肤上划出狰狞的痕迹,“周郎弃我,世人惧我,连你,也想劝我放下。可我放不下,也不能放。这沈园,这画作,这轮回,都是我的执念所化,谁也别想毁掉!”
她说完,身影一闪,回到了仕女图中。画中的她,眉眼间的哀怨彻底被戾气取代,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雾,那些原本模糊的人影,也因为这股黑雾的滋养,变得清晰了几分——柳明轩的书生装扮,秦墨的画师行囊,程班主的夜行衣,还有更早之前那些不知名的魂魄,一个个面色狰狞,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神智,只剩下纯粹的怨念。
沈砚看着画中景象,心痛如绞。他知道,这些魂魄的神智,正在被苏凝脂的戾气吞噬,他们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带着执念而来的人,而是变成了苏凝脂的傀儡,变成了沈园里新的“邪祟”。
接下来的几日,沈园彻底变了模样。
原本枯萎的爬山虎,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力,疯狂地沿着墙皮攀爬,藤蔓粗壮如蛇,表面布满了暗红色的纹路,像是血管在搏动。院子里的蒿草长得比人还高,叶片边缘锋利如刀,沾着一层细密的血珠,散发着淡淡的腥气。最诡异的是那棵老槐树,枝桠上长出了从未见过的花朵——花瓣是深紫色的,形状像是人的手掌,花蕊是暗红色的,像是凝固的血块,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腐臭味,与白梅的冷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作呕的气息。
这些花,是骨笛碎片和精血滋养而生,沈砚私下里称它们为“枯骨花”。它们不仅模样诡异,还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落在青砖地上,会留下一个个黑色的印记;若是落在活物身上,皮肤会瞬间溃烂,露出白骨。
更可怕的是,沈园的异变开始向外扩散。
青溪县城西的几户人家,先是发现自家院子里的植物长得异常茂盛,接着便开始出现怪事——夜里总能听见“沙沙”的藤蔓爬行声,门窗上会莫名其妙地出现深紫色的花瓣,家里的牲畜会无缘无故地失踪,找到时只剩下一堆白骨,白骨上还缠着细小的藤蔓。
有胆大的村民想要靠近沈园一探究竟,可刚走到园门外,就被疯狂生长的爬山虎藤蔓缠住,那些藤蔓像是有眼睛般,专门朝着裸露的皮肤钻去,瞬间就将人裹成一个“藤蔓茧”。等其他村民发现时,茧里的人已经没了气息,皮肤溃烂,白骨外露,与沈园里的枯骨花相映成趣。
消息很快传遍了青溪县,人人自危,再也没人敢靠近城西半步。县衙里的衙役也曾试图封锁沈园,可每次靠近,都会被那些诡异的植物袭击,死伤惨重,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就在青溪县陷入恐慌之际,一个身着灰布道袍的老者,背着一个桃木剑匣,出现在了县城东隅。
老者名叫清玄道长,是玄阳真人的师兄。当年玄阳真人死于沈园后,清玄道长便一直在追查师弟的下落,直到半年前,他在一处山谷中发现了玄阳真人的残魂,才得知沈园画灵的真相。玄阳真人的残魂告诉他,苏凝脂的执念已经入魔,若不及时净化,不仅青溪县会化为焦土,还会引发更大的灾祸。
清玄道长深知此事棘手,特意游历四方,搜集了不少克制阴邪的法器,还炼制了三枚“镇魂丹”,才敢前来青溪县。
他刚到县城,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腐臭与腥气,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好重的怨气,好浓的阴邪之气。”他喃喃自语,循着气息,一步步朝着城西走去。
走到沈园门外,清玄道长停下了脚步。眼前的沈园,早已不复往日的荒败,而是变成了一座诡异的“妖园”——爬山虎藤蔓缠绕着朱漆大门,门上开满了深紫色的枯骨花,铜铃被藤蔓包裹,只露出一小截,风吹过时,发出的不再是“呜呜”的闷响,而是“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像是骨头在相互碰撞。
清玄道长从背上取下桃木剑,剑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的“驱邪符”,捏在手中,口中念念有词。符咒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金色的火焰,朝着沈园大门飞去。
“轰”的一声巨响,金色火焰撞上大门上的藤蔓,藤蔓瞬间被点燃,发出“滋滋”的声响,伴随着浓烈的黑烟和刺耳的尖叫,像是有无数个魂魄在火焰中挣扎。枯骨花被火焰灼烧,花瓣纷纷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花蕊,那些花蕊竟是由无数细小的白骨组成,灼烧时发出的声音,像是婴儿的啼哭。
大门上的藤蔓被烧毁大半,露出了斑驳的朱漆门板。清玄道长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了沈园。
一进园子,一股浓郁的腐臭与腥气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院子里的蒿草长得比人还高,叶片上的血珠在阳光下闪烁,像是在窥视着他。老槐树上的枯骨花随风摇曳,花瓣上的“手掌”像是在朝着他招手,充满了诱惑与危险。
清玄道长手持桃木剑,小心翼翼地朝着正房走去。他能感觉到,园子里的阴邪之气,都源自正房里的那幅仕女图。
就在他走到老槐树下时,突然,地面猛地震动了一下,无数条粗壮的爬山虎藤蔓从泥土里钻了出来,像是毒蛇般,朝着他缠去。同时,老槐树上的枯骨花纷纷落下,花瓣在空中展开,露出里面的白骨花蕊,朝着他喷射出黑色的毒液。
“雕虫小技!”清玄道长冷哼一声,挥舞着桃木剑,剑身上的符咒发出金光,将藤蔓和毒液纷纷斩断、抵挡。他脚步不停,继续朝着正房走去,桃木剑在他手中舞成一道金色的光幕,凡是靠近的藤蔓和枯骨花,都被瞬间斩断、烧毁。
可这些植物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斩断一批,又有一批从泥土里钻出来,枯骨花也不断地喷射毒液,让清玄道长渐渐有些吃力。他意识到,这些植物是被苏凝脂的戾气和骨笛碎片的力量滋养而生,只要苏凝脂还在,这些植物就永远不会消失。
“苏凝脂,出来受死!”清玄道长朝着正房大喊一声,声音洪亮,带着道家真气,震得周围的蒿草纷纷摇晃。
正房里,仕女图上的苏凝脂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冰冷地看着窗外的清玄道长。“又是一个来送死的道士。”她冷笑一声,身影一闪,出现在了正房门口。
她身着月白襦裙,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雾,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那些被她控制的魂魄,也从画中走了出来,一个个面色狰狞,眼神空洞,跟在她身后,像是一群傀儡。
沈砚的身影也在其中,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清玄道长,想说什么,却被苏凝脂的黑雾束缚着,无法开口。他能感觉到,苏凝脂的力量越来越强,而他的神智,也在一点点被黑雾吞噬,快要变成和其他魂魄一样的傀儡。
“苏凝脂,你执念入魔,残害生灵,今日贫道便替天行道,净化你这邪祟!”清玄道长举起桃木剑,指向苏凝脂,剑身上的金光越来越盛。
“替天行道?”苏凝脂冷笑一声,“当年玄阳真人也是这般说,可结果呢?他还不是变成了一堆白骨,滋养了我的枯骨花。”她抬手一挥,身后的魂魄立刻朝着清玄道长扑去,“这些人,都是自愿被我吸引而来,自愿成为我的傀儡,这是他们的宿命,也是你的宿命!”
那些魂魄嘶吼着,朝着清玄道长扑去。他们虽然没有实体,却能操控周围的藤蔓和枯骨花,发起攻击。清玄道长挥舞着桃木剑,金光四射,那些魂魄一碰触到金光,就发出凄厉的尖叫,身影变得更加透明。
可魂魄的数量太多,加上周围的植物不断攻击,清玄道长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他的手臂被藤蔓划伤,伤口处立刻开始溃烂,流出黑色的血液。他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枚“镇魂丹”,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伤口的溃烂停止了,力气也恢复了不少。
“看来,不动真格是不行了。”清玄道长喃喃自语,他收起桃木剑,从剑匣里取出一把拂尘。拂尘的柄是用千年桃木制成的,拂尘丝是用黑狗血浸泡过的蚕丝,上面还挂着三枚铜钱,铜钱上刻着“驱邪镇煞”四个字,是件难得的法器。
他手持拂尘,口中念念有词,拂尘丝在空中挥舞,划出一道道金色的符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随着咒语的念诵,清玄道长周身泛起金色的光芒,那些靠近他的藤蔓和枯骨花,瞬间被金光灼烧殆尽。那些魂魄也被金光震慑,不敢再靠近,纷纷后退。
苏凝脂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能感觉到,清玄道长的道行,比玄阳真人高深得多,这道金光,对她的灵体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
“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苏凝脂嘶吼一声,周身的黑雾变得更加浓郁,她抬手朝着清玄道长一挥,黑雾化作无数条黑色的毒蛇,朝着他扑去。同时,她身后的魂魄也再次发起攻击,操控着藤蔓和枯骨花,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攻击网。
清玄道长眼神一凛,挥舞着拂尘,金色的符咒与黑色的毒蛇碰撞在一起,发出“砰砰”的巨响。毒蛇被符咒击中,瞬间化为黑烟消散。他脚步不停,朝着苏凝脂冲去,拂尘丝朝着她的身影扫去。
苏凝脂不敢硬接,身影一闪,躲到了老槐树后面。老槐树上的枯骨花纷纷落下,朝着清玄道长喷射毒液,藤蔓也疯狂地朝着他缠绕。
清玄道长一边抵挡着攻击,一边朝着苏凝脂逼近。他知道,苏凝脂的本体是那幅仕女图,只要毁掉画作,就能彻底消灭她。可画作挂在正房里,被黑雾笼罩,想要靠近,必须先解决苏凝脂。
就在这时,沈砚突然挣脱了黑雾的束缚。他看着清玄道长与苏凝脂激战,看着那些被操控的魂魄,看着沈园里的诡异景象,心中的挣扎达到了顶点。他想起了苏凝脂三百年的等待,想起了她的温柔与哀怨,也想起了那些被残害的无辜生灵,想起了自己被困在画中的痛苦与绝望。
“凝脂,住手吧!”沈砚大喊一声,朝着苏凝脂跑去,“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也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苏凝脂看到沈砚挣脱束缚,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愤怒取代。“沈公子,连你也要背叛我?”
“我不是背叛你,我是想让你解脱!”沈砚跑到她身边,想要拉住她的手,“三百年了,你已经痛苦了三百年,该结束了!”
“结束?”苏凝脂冷笑一声,抬手一挥,一道黑雾朝着沈砚打去,“我的痛苦,只有让更多人陪着我,才能缓解!你既然要背叛我,那就和他们一样,变成我的傀儡吧!”
黑雾击中了沈砚的胸口,他的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也开始变得空洞。他能感觉到,苏凝脂的戾气正在侵入他的神智,想要将他彻底控制。
“沈公子,醒醒!”清玄道长看到这一幕,急忙大喊一声,挥舞着拂尘,一道金色的符咒朝着沈砚飞去。符咒落在沈砚身上,金光一闪,黑雾被驱散了不少,沈砚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
“多谢道长!”沈砚朝着清玄道长拱了拱手,然后转头看向苏凝脂,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凝脂,我不会让你再错下去了。”
他转身朝着正房跑去,想要毁掉那幅仕女图。苏凝脂大惊失色,嘶吼道:“拦住他!不要让他靠近画作!”
那些魂魄立刻朝着沈砚追去,藤蔓也疯狂地缠绕过来。沈砚虽然没有道行,却凭着一股执念,拼命地躲闪着攻击。他知道,这是唯一能让苏凝脂解脱,能让沈园恢复平静的方法。
清玄道长见状,立刻加大了攻击力度,挥舞着拂尘,牵制着苏凝脂的注意力。“苏凝脂,你的对手是我!”
苏凝脂被清玄道长牵制,无法分身去阻止沈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冲进正房。她嘶吼着,周身的黑雾变得更加浓郁,黑色的毒蛇也越来越多,朝着清玄道长疯狂攻击。
正房里,沈砚冲到仕女图前。画作上的苏凝脂,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怨恨,死死地盯着他。那些被困的魂魄,在画中嘶吼着,像是在阻止他。
沈砚看着画中的苏凝脂,心中一阵刺痛。他想起了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她的温柔,想起了她的哀怨。可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他伸出手,朝着画作抓去。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画纸的那一刻,画作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黑雾,将他包裹其中。他能感觉到,无数的怨念和戾气朝着他的神智袭来,想要将他吞噬。
“凝脂,对不起。”沈砚喃喃自语,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画作从墙上扯了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不——!”
苏凝脂的凄厉嘶吼声从外面传来,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画作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画轴断裂,画纸散开。黑雾从画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像是无数个魂魄在哀嚎。画中的那些人影,一个个从画中掉落出来,在地上挣扎着,渐渐化为黑烟消散。
沈砚被黑雾包裹着,身体越来越虚弱,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正在被黑雾拉扯,想要被吸入画中。可他没有放弃,而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画作。
火焰瞬间燃起,幽绿色的火焰,像是地狱里的鬼火,吞噬着画纸。画作燃烧时,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像是苏凝脂的哀嚎,又像是无数个魂魄的悲鸣。
外面的激战也停止了。苏凝脂的身影变得越来越透明,周身的黑雾渐渐消散。她看着正房里燃起的幽绿色火焰,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不舍。
“周郎……沈公子……”苏凝脂喃喃自语,身影渐渐化为黑烟,朝着正房飘去,融入了火焰之中。
清玄道长看着这一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苏凝脂的执念,终于随着画作的燃烧,彻底消散了。
沈园里的诡异植物,失去了黑雾的滋养,也开始枯萎、腐烂。爬山虎藤蔓变得干枯易碎,蒿草纷纷倒下,枯骨花化为灰烬。老槐树上的深紫色花朵也渐渐凋谢,露出了原本虬曲的枝桠。
正房里,火焰渐渐熄灭,只留下一堆灰烬。沈砚躺在灰烬旁,气息奄奄,脸色苍白如纸。他的魂魄虽然没有被吸入画中,却也因为承受了太多的怨念和戾气,快要消散了。
清玄道长走进正房,看着奄奄一息的沈砚,心中叹了口气。他从怀中掏出最后一枚“镇魂丹”,小心翼翼地喂给沈砚。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涌入沈砚的体内,滋养着他即将消散的魂魄。沈砚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清玄道长,虚弱地说道:“道长,一切……都结束了吗?”
“结束了。”清玄道长点了点头,“苏凝脂的执念已消,魂魄得以安息。那些被困的魂魄,也已经转世轮回。沈园的阴邪之气,很快就会散去。”
沈砚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他看向地上的灰烬,心中没有遗憾,只有一丝淡淡的悲伤。三百年的等待,三百年的纠缠,终于在这场大火中,画上了句号。
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灰烬中,有一枚小小的玉佩,完好无损。那是周玉郎的玉佩,刻着“玉郎”二字,之前被秦墨放在墓碑前,后来又被程班主挂在了骨笛上,骨笛碎裂后,玉佩竟然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
沈砚伸出手,想要拿起玉佩,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穿过了玉佩,他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道长,我的时间……不多了。”沈砚看着清玄道长,轻声说道。
清玄道长叹了口气:“沈公子,你为了化解这场劫难,耗尽了魂魄之力,已经无法再留在阳间了。不过,你积了大德,来世定会有个好归宿。”
沈砚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平静。他看向窗外,沈园里的阴邪之气正在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正房,洒在灰烬上,泛起淡淡的金光。
“这样……就好。”沈砚喃喃自语,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为一道淡淡的金光,朝着窗外飘去,消失在阳光中。
清玄道长看着沈砚消失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他收拾好法器,走出正房。沈园里,阳光明媚,鸟儿在老槐树上鸣叫,空气中的腐臭与腥气已经消散,只剩下淡淡的草木清香。
那些枯萎的植物,正在慢慢腐烂,回归土壤。沈园,这座承载着三百年爱恋与痛苦的园子,终于恢复了平静。
清玄道长走出沈园,将大门关上。他在门口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沈园已净,生人勿近”八个字,然后便转身离开了青溪县。
青溪县的恐慌渐渐平息,城西的人家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沈园的故事,成为了青溪县人口中的传说,有人说,那是一段跨越三百年的爱恋,有人说,那是一场关于执念的悲剧,还有人说,沈园里的白梅,每年春天都会盛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像是在纪念那些逝去的灵魂。
多年以后,一个年轻的书生来到青溪县,听闻了沈园的传说,好奇地来到城西,想要一睹沈园的风采。他推开虚掩的大门,看到园子里杂草丛生,老槐树枝繁叶茂,正房里空荡荡的,只有墙上还残留着挂过画作的痕迹。
他在院子里徘徊了许久,没有看到传说中的画灵,也没有看到诡异的植物,只在老槐树下,发现了一枚刻着“玉郎”二字的玉佩。
书生捡起玉佩,放在手中细细端详。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玉佩上,泛着淡淡的金光。他似乎感觉到,玉佩里,藏着一段跨越三百年的爱恋,藏着一场关于执念的轮回,藏着无数个灵魂的悲欢离合。
他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身离开了沈园。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铜铃在风中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像是在为这段尘封的往事,唱着最后的挽歌。
而沈园里的老槐树下,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株小小的白梅苗,在阳光的照耀下,茁壮成长。或许,在某个春天,它会绽放出洁白的花朵,继续诉说着这段关于爱与执念的故事,等待着下一个懂得珍惜与放下的人,走进这座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