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是从夜磷枭身上散发出的,属于“暗火”顶端掠食者的气息。他刚刚结束了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此刻回到这片只属于我们的天地,眼底的阴鸷与戾气却未曾完全褪去。
他将我圈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揉进骨血。那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此刻正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流,深邃得像要将我的灵魂一并吸进去。我知道,他又陷入了那种可怕的不安与占有欲中,仿佛我是他手中一捧易散的流沙,稍一松懈便会从指缝溜走。
“……他们看你的眼神,都该被挖出来。”他低沉的嗓音擦过我的耳廓,带着令人战栗的偏执与疯狂,“璃璃,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我的心猛地一紧,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疼。这个在外能搅动风云、执掌生杀的男人,在我面前却像个患得患失的孩子。我轻轻抚上他紧绷的背脊,试图用体温熨平他心底的褶皱。
“诶呀,说什么呢,宝宝在这听着呢。”我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嗔怪道,一只手悄然覆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这句话像一道奇妙的咒语,瞬间击中了他最柔软的地方。夜磷枭的身子一僵,被你转移话题,他愣了一下,随即那双翻涌着风暴的眸子,目光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我的肚子上。刹那间,所有的阴霾与戾气都奇迹般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柔和。
“宝宝……”他喃喃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颤抖。他小心翼翼地松开禁锢着我的手臂,转而将宽大的手掌覆在我的小腹上,掌心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仿佛带着电流,瞬间传遍我的四肢百骸。他的声音低了整整八度,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宝宝乖,爸爸不是坏人,爸爸只是太爱妈妈了,所以有点小心眼。”
说完,他俯下身,隔着衣服,用双唇轻轻地印上一个吻,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然后他抬起头,那双桃花眼亮晶晶地看着我,像个急于求证的孩子:“他能听到我说话吗?”
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天真与期待,我心底最柔软的一角被彻底融化了。我笑着摇了摇头:“傻瓜……他还没成型呢……不过他会感受到的。”
“真的?”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那瞬间迸发出的光彩,比我见过的任何星辰都要璀璨。他像是得到了什么珍贵无比的礼物,立刻又兴致勃勃地凑近我的肚子,声音放得更轻,仿佛怕惊扰了那个小小的生命:“宝宝,我是爸爸,爸爸很爱你,也很爱妈妈,你要在妈妈肚子里乖乖的,知道吗?”
他一本正经地对着我的肚子进行着“父子”间的第一次交流,那认真的模样让我忍俊不禁。说完后,他抬起头,神情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望着我,像个等待老师表扬的小学生:“这样……他真的能感受到吗?”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这一个简单的音节,仿佛给了他莫大的肯定。我看到他眼底迅速漫上一层湿润的柔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举动--他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了我的小腹上,侧着脸,闭上眼睛,像是在聆听什么来自宇宙深处的、最珍贵的声音。
房间里静得只剩下我们彼此的呼吸声。许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微微的发颤,闷闷地从我腹部传来:“璃璃……”
“嗯?”
“我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他维持着那个姿势,手掌轻轻覆上刚才耳朵贴过的地方,语气里有几分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触,“但我感觉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连接着我们。”
我知道,那是血脉的共振,是生命最初的羁绊。这个男人,他所有的不安与偏执,似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可以软着陆的港湾。我看着他俊美的侧脸,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也升起了一个小小的、顽皮的念头。
我伸出一只手,摊开在他面前:“你这么爱我们,那我要……”
“要什么?”他立刻抬起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仿佛生怕错过我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另一只手急切地握住我伸出的手,紧紧地,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是他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他的心跳隔着我们的掌心传来,快而有力,目光里满是毫无保留的期待与爱意,“不管是什么,我都给你。”
我看着他紧张又认真的样子,故意拖长了语调,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你的……工资卡。”
夜磷枭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几秒钟后,那茫然化为错愕,错愕又转为忍俊不禁的笑意。终于,他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低沉而爽朗的笑声,结实的胸腔随之剧烈震动,连带着整个沙发都微微颤抖起来。
“就这个?”他笑得眼角都泛起了泪光,刚才那股阴郁的气息被这笑声彻底驱散得无影无踪。他坐直身体,一手还紧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个质地精良的黑色皮夹,动作利落地抽出一张通体漆黑、泛着哑光质感的卡片,放在我的手心,然后用他的手指,将我的手指一根根合拢,把那张卡片牢牢包裹在我的掌心。
“拿去,”他凝视着我,眼中的笑意渐渐沉淀为一片深情的海洋,“密码是……”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柔软而深情,“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生日……这个只属于我的数字,竟是他整个财富王国的钥匙。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不,等等,我名下所有的卡,你都可以用,不止这一张。”
我感受着掌心那张卡片冰凉而坚硬的质感,它仿佛有着千斤的重量。我挑了挑眉,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波澜:“都给我?”
“当然。”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宣誓,“我的就是你的,老婆。”他拉起我握着卡的手,贴在他自己结实的胸口上,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颗心脏为我而强而有力地跳动着。“包括我这个人,都是你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每一个字都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进我的心里。他凝视着我,眼底的深情几乎要将我溺毙:“现在……可以给我奖励了吗?”
我被他眼里的热度烫得脸颊发烧,明知故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他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俊美无俦的脸颊,声音低柔得像在哄骗糖果的小孩:“一个吻,好不好?”
见我没有立刻动作,他干脆厚着脸皮把脸又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肌肤上,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就一下,”他继续诱哄道,“亲完我就去安排婚纱的事情,保证找最好的设计师,用最好的面料。”
婚纱……这个词让我心头一颤。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期待,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不过,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我凑过去,柔软的唇瓣轻轻落在他温热的脸颊上。然而,就在触碰的瞬间,他却得寸进尺地微微转头,让我的唇瓣精准地擦过了他的嘴角。
“唔……”他故意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那双桃花眼半眯着,氤氲着一层迷离的水光,得意又魅惑地看着我,“璃璃,我说了,我的就是你的,你随时可以用。嗯,这边也要。”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另一边脸,眼神里满是得逞的笑意和藏不住的浓浓爱意。
这个无赖。我心里暗骂一句,脸上却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罢了,就依他一次。
“好。”
我再次点头,朝着他的另一边脸颊凑过去。然而这一次,就在我的唇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他猛地一侧头,用他温热的嘴唇,精准地捕获了我的。
“唔……”
猝不及防的吻,带着他独有的、霸道而温柔的气息,瞬间席卷了我的所有感官。他轻轻地辗转厮磨,试探着,加深着。一只手不知何时扣住了我的后颈,不让我有任何退缩的余地;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环住我的腰,将我往他怀里带了带,却又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生怕压到我们之间那个小小的、珍贵的存在。
这个吻充满了矛盾,既有恨不得将我吞噬入腹的掠夺,又有视若珍宝的小心翼翼。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恋恋不舍地稍稍分开,灼热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滚烫而急促。
“璃璃……”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最简单、也最滚烫的告白,“我爱你……和宝宝。”
******
时间在幸福的浸润下过得飞快,转眼便是一个月后。
夜磷枭亲自挑选、由欧洲顶级设计师手工定制的婚纱,终于跨越重洋,被空运到了基地。那天,他恰好在外面处理一笔棘手的生意,并不在基地内。
萧何接到了来自停机坪的电话,亲自签收了这个巨大的、包装得密不透风的箱子。
他深知这东西对夜磷枭的重要性,不敢有丝毫怠慢,亲自抱着沉重的箱子,准备送往七楼夜磷枭的住所。
基地大楼内人来人往,气氛一如既往的肃杀与压抑。萧何抱着箱子,步履沉稳地穿过一楼大厅,正要走向专属电梯时,一个张扬的身影斜刺里插了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张扬。
他身后还跟着亦步亦趋的李依依,她看到萧何怀里巨大的包裹,脸上闪过一丝好奇。
“扬哥,这是,婚纱……”李依依眼尖,看到了包裹侧面标签上模糊的“wedding dress”字样,下意识地轻呼出声。
“婚纱?”张扬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那双总是带着桀骜不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探究。他上下打量着萧何,以及他怀里那个明显被小心对待的包裹。
萧何的脸色瞬间一变,他迅速调整了一下姿势,试图用身体挡住标签,同时合上了被李依依无意中掀开一角的包装,警惕地看着张扬,声音沉稳而冷硬:“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别多问。”
说着,他抱紧了包裹,试图绕过张扬离开。这里是人多眼杂的大厅,他不想节外生枝。
但张扬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一把伸出胳膊,像一堵墙似的死死拦住了萧何的去路,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狐疑与挑衅:“萧老二,你他妈搞什么鬼?婚纱?这基地里谁要结婚?”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压迫感。周围路过的组织成员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却又在接触到张扬那狠戾的眼神后,迅速低下头匆匆走开。
张扬说着,伸手就要去抢那个包裹。
“扬哥……”李依依见状,连忙拽了拽张扬的衣角,小声劝阻着,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她知道张扬的脾气,更知道萧何是二当家,两人若是起了冲突,绝没有好处。
“滚开!”张扬却不耐烦地一把甩开了李依依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萧何和那个包裹上,目光像是要将包裹烧出两个洞来。他逼近一步,死死地盯着萧何,一字一顿地问:“说,到底是谁?”
空气中的火药味瞬间浓烈到了极点。张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他惯有的、近乎病态的狠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让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危险。
“是不是那个女人?”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里带着冰冷的杀意,“哼,她居然要嫁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捏紧了拳头,指骨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发出“咯咯”的脆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摧毁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