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野集边缘那间最僻静的石屋,成了沈渔的闭关之所。
他几乎足不出户,每日除了照料李老丈和丫丫的饮食,所有时间都用来运转《镇渊清秽本愿经》,并以那种凶险的方式,一点点引导、炼化左臂的尸毒。
过程依旧痛苦,每一次引导尸毒冲击心渊,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神识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折磨。但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他变得越发熟练和谨慎。
“凝渊”之境在这一次次的磨砺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固下来。丹田内那缕灵力变得更加凝实、幽邃,心渊的规模虽未扩大,但那种沉静、能容纳并化去外邪的意蕴却愈发明显。
左臂的乌黑色泽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褪去,肿胀消减,虽然距离彻底痊愈尚需时日,但活动已无大碍,不再影响他运转灵力。
李老丈在清蕴丹和沈渔偶尔以温和灵力帮他梳理气血的作用下,身体也逐渐好转,已经能勉强下地走动。丫丫脸上的惊惧也慢慢淡去,只是变得更加沉默,常常抱着膝盖坐在门口,望着外面混乱的世界发呆。
这一日,沈渔刚刚结束一次修炼,正感受着心渊又凝实一分带来的变化,石屋那扇不怎么隔音的木门外,传来了一阵粗鲁的拍打声和叫嚷。
“里面的!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该交‘清扫费’了!”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喊道。
沈渔眉头微皱。该来的总会来。在这无法之地,所谓的“规矩”,便是最原始的弱肉强食。
他示意李老丈和丫丫退到角落,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衫(依旧是那身破旧沾染血污的衣物),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三个彪形大汉,穿着统一的、带着污渍的皮甲,腰间挎着刀,眼神凶狠,带着一股煞气。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秃头,正不耐烦地用手指敲打着刀柄。
“什么事?”沈渔语气平淡,目光扫过三人。气息驳杂,灵力波动微弱,顶多算是摸到炼气门槛的体修,比之前的活尸和黑影差得远。
“嘿,装傻?”疤脸秃头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沈渔,“住这野集,就得守野集的规矩!你们这间屋子,这个月的清扫费,十枚灵砂!交了,保你们平安,不交……”他嘿嘿冷笑两声,意思不言而喻。
十枚灵砂?对于刚来此地、看似落魄的沈渔而言,无疑是狮子大开口。
“没有。”沈渔回答得干脆利落。
疤脸秃头脸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得让你长长记性!”
他身后两个汉子狞笑着上前,伸手就向沈渔抓来,动作迅猛,带着风声,显然练过些外家功夫。
若是半月前的沈渔,或许还要费些手脚。但此刻——
沈渔眼神一冷,不退反进,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当先一人抓来的手腕,那缕“凝渊”灵力微微一吐!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那汉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下去,整个人痛得蜷缩在地。
另一人的拳头已到面门,沈渔看也不看,右脚如同毒蛇出洞,后发先至,狠狠踹在其小腹气海之处!
“砰!”
那汉子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后面的石壁上,闷哼一声,口吐白沫,瘫软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便已倒地不起。
疤脸秃头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他根本没看清沈渔是如何出手的!这速度,这力量,绝非常人!
“你……你是修士?!”他声音干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沈渔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情绪,却让疤脸秃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滚。”沈渔只吐出一个字。
疤脸秃头脸色变幻,看了看地上呻吟的同伴,又看了看深不可测的沈渔,最终咬了咬牙,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好!有种!你给老子等着!”
说完,他也不敢去扶同伴,狼狈地转身就跑。
沈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道尽头,眼神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打退了小喽啰,可能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他弯腰,在那两个倒地汉子身上摸索了一下,只找到几块干粮和几枚铜钱,并无灵砂。看来也只是底层跑腿的。
他将两人像丢垃圾一样扔到远处的垃圾堆旁,然后回到石屋,关上了门。
“沈……沈小哥,没事吧?”李老丈担忧地问。丫丫也紧张地看着他。
“没事。”沈渔摇摇头,“几个地痞而已。”
他走到窗边,透过缝隙看向外面。野集依旧喧嚣,仿佛刚才的冲突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但他知道,平静已经被打破。
他需要更快的提升实力,也需要了解更多关于野集的信息。那个木掌柜的百草阁,或许是一个可以接触的渠道。
另外,黑风涧的阴煞菇……或许值得冒险一试。五十灵砂的悬赏,足以让他在一段时间内无需为资源发愁,也能购买更好的丹药加速疗伤和修炼。
风险与机遇,再次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摸了摸怀中那枚代表着幽渊意志的玉简,感受着其中深奥而危险的法门,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在这片混乱的泥沼中,要么沉沦,要么……踩着荆棘,杀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