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光线昏暗,空气仿佛凝固。
沈渔屏息凝神,如同蛰伏的岩石,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与《镇渊清秽本愿经》那“凝渊”之境的沉静意蕴融为一体。丹田内那缕新生的灵力缓缓流转,感官被提升到极限。
洞口外,那道阴冷的精神力如同狡猾的毒蛇,逡巡不去,细细探查着每一寸土地,每一片草叶。它似乎察觉到了此地的异常,却又无法精准锁定沈渔的位置。
沈渔心中雪亮。来的不是昨日那斗篷人,气息截然不同,更加飘忽诡谲,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与冰寒。是另一拨人,还是那斗篷人的同伙?
他不动,耐心等待着。敌暗我明,贸然出击只会暴露自身。
时间一点点流逝,洞外的探查似乎失去了耐心,那道精神力开始变得焦躁,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着周围的空气,试图逼出隐藏者。
就在那精神力扫过洞口藤蔓,微微一顿,似乎发现了什么的刹那——
沈渔动了!
他没有冲向洞口,而是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同时右手并指如刀,那缕“凝渊”灵力凝聚于指尖,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幽暗光芒,猛地点向身后坚硬的石壁!
“噗!”
一声轻响,石壁被戳出一个小洞,碎石簌簌落下。
这微小的动静,在寂静的山谷和那焦躁的精神力感知中,却如同惊雷!
“在那边!”
一个尖锐嘶哑,仿佛两块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猛地从洞外某个方向响起!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一时间,一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般,穿透了洞口的藤蔓,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那是一个穿着紧身黑衣,身形干瘦如柴,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身影,只露出一双闪烁着惨绿色光芒的眼睛。
他手中没有兵器,但十指指甲乌黑发亮,长逾三寸,如同淬毒的匕首,直取沈渔后心!
速度快得惊人!而且无声无息!
然而,沈渔早已料到。他点向石壁不过是虚招,意在声东击西。在那黑影扑入的瞬间,他前冲之势戛然而止,腰肢如同折断般猛地一拧,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转,避开了那致命的掏心一爪!
同时,一直握着黑剑剑柄的左手,骤然发力!
“锵!”
并非拔剑出鞘,而是连鞘带剑,如同一根沉重的铁鞭,带着一股蛮横无比的死寂之意,横扫向那黑影的腰腹!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沈渔反应如此之快,更没料到这看似笨拙的剑鞘横扫,竟带着一股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气息!他尖叫一声,不敢硬接,身形如同没有骨头般猛地向后一折,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剑鞘,但衣角被那无形的死寂之意扫中,瞬间化作飞灰!
“这是什么鬼东西?!”黑影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啸,身形暴退,惨绿色的眼中充满了忌惮。
沈渔得势不饶人,他知道必须速战速决。脚下步伐连环踏出,手中连鞘黑剑或扫或砸或点,招式古朴笨拙,毫无花巧,却每一击都带着黑剑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压迫,逼得那黑影连连后退,根本不敢让其沾身。
那黑影身法诡异,如同附骨之疽,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黑剑的锋芒,同时双手十指如同毒蛇出洞,不断寻找机会,试图以那乌黑的指甲划破沈渔的皮肤。指尖带起的阴风,蕴含着剧毒与腐蚀性的力量。
一时间,山洞内身影翻飞,劲风四溢。沈渔凭借黑剑之威与刚刚突破的“凝渊”之境带来的沉稳,勉强与这诡异黑影战成平手。
但沈渔心知肚明,久战不利。对方身法诡异,显然擅长游斗刺杀,而自己灵力有限,黑剑更不能长时间动用。
必须打破僵局!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左肩微微一沉,似乎旧伤发作。
那黑影果然上当,惨绿眼中厉色一闪,身形如同鬼魅般陡然加速,绕过黑剑的横扫,乌黑的指甲直刺沈渔左肩伤口!
就是现在!
沈渔眼中寒光爆射,不闪不避,反而将左肩向前微微一送!
“噗嗤!”
乌黑指甲瞬间刺入原本就未愈合的伤口,剧痛传来!
但与此同时,沈渔右手早已蓄势待发的柴刀,灌注了全部的“凝渊”灵力,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如同闪电般,自下而上,撩向黑影因攻击而暴露出的咽喉!
以伤换命!
那黑影根本没料到沈渔如此悍勇,想要闪避已然不及!
“呃……”
柴刀精准地划过他的脖颈,没有鲜血喷溅,只有一股浓郁的黑气从伤口处涌出!黑影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怪叫,身形剧震,猛地向后弹开,捂住脖颈,惨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沈渔,充满了怨毒与难以置信。
他不再恋战,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烟,如同受惊的兔子,瞬间钻出山洞,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之中。
沈渔没有去追。
他拄着黑剑,单膝跪地,左肩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疼痛,那乌黑指甲上的剧毒正在加速尸毒的蔓延,整条左臂瞬间变得乌黑肿胀,比之前更加严重。
他脸色苍白,喘着粗气。
虽然惊走了来敌,但他付出的代价不小。新伤旧毒交织,情况比之前更加糟糕。
他挣扎着盘膝坐下,再次运转《镇渊清秽本愿经》,以那缕“凝渊”灵力艰难地对抗着体内肆虐的毒素。
这一次,敌人更加诡异难缠。而且,他们似乎能追踪到自己。
这黑山,不能再待了。
他必须立刻回去,带上李老丈和丫丫,离开这里。
远方的夕阳,正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