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燃没炸,也没吼。
他坐进沙发,长臂一捞,直接把旁边僵着的人半圈进怀里。
脸埋进唐珏颈窝,蹭了两下,鼻尖抵着那块皮肤,呼吸热乎乎的。
唐珏身体绷了一下,手有点无措地在他背上胡乱拍了两下:“……周燃?”
齐理在后头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大气儿不敢喘,就死死盯着那俩叠一块儿的背影。
聂淮那边倒像没事人,懒洋洋把脑袋往施屿肩上一歪,闭了眼,低声嘟囔:“得,白紧张半宿。”
施屿没动,任他靠着,目光扫过沙发上那对儿,又淡淡瞥了眼旁边快把自己憋死的齐理。
客厅里就剩下周燃埋在颈窝里那点细微的摩擦声,还有齐理努力憋气儿的动静。
“去吧。”
周燃这俩字儿轻飘飘一落,屋里剩下那仨,表情瞬间精彩了。
聂淮眉毛一挑,二话不说牵着施屿胳膊就往外走,顺手把旁边眼珠子瞪圆、嘴巴刚张开一半的齐理也薅了出去。
“走了走了,碍事。”
门咔哒带上。
唐珏那只手还僵在周燃背上,没收回来。
周燃抬起头,没废话,直接贴过去,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紧跟着又不轻不重咬了口。
“嘶…”唐珏抽了口气。
“唐老师…”周燃低笑一声,手指插进唐珏有点乱的头发里揉了揉,“那天录完,晚上缩被子里发疯似的亲我的时候,我就觉着不对劲了。”他指腹蹭过唐珏有点肿的下唇,“去吧。唐珏,做你想做的事。”
唐珏眼睛亮亮地凑过去,往周燃颈窝里拱了拱,声音黏糊糊的:“周老师……就知道你最懂我。”
周燃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手指卷着他发尾玩儿:“但是——”
但是俩字儿一冒头,唐珏心跳直接漏了一拍,身体都绷直了。
“唐珏,”周燃捏了捏他后颈,语气没得商量,“地方,得告诉我。脚一沾地,就得给我发消息。”他顿了顿,盯着唐珏眼睛,“我空了就过去,突击检查,别想躲。”
唐珏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了地,赶紧点头,下巴颏蹭着周燃肩膀:“嗯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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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走廊
聂淮靠着墙,施屿站他旁边。
齐理耳朵都快贴门板上了,压着嗓子急吼吼:“然后呢然后呢?没吵起来吧?燃哥说啥了?唐小珏哭了没?”
聂淮抬手就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消停点。周燃那狗脾气真要炸,这门板早飞了。”
施屿没说话,目光扫过紧闭的门,又落到聂淮身上,嘴角似乎弯了下,很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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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续折腾了一个多月才齐活。
唐珏拎着行李,后头还跟着个垂头丧气的齐理——
没办法,齐家老爷子一听这事儿,拍板非得让这宝贝疙瘩跟着唐珏去‘体验生活’。
除了唐爸、聂淮施屿两口子,外加周燃,没人知道唐珏具体猫哪儿去了。
代言要么提前拍完了素材,要么到期先晾着,后续一堆事儿全丢给了周燃处理。
飞机落地Z市,又换了辆破大巴,颠簸得骨头都快散架了,才在一个连水泥路都没有的泥巴村口停下。
唐珏那头标志性的蓝毛早染回了黑色,看着特乖像学生样。
刚站稳,唐珏就摸出手机,皱着眉在村口来回挪腾找信号,手指头戳屏幕戳得飞快。
【t】:到了。[定位]
【Z】:嗯。歇着先。
周燃那头几乎是秒回。
唐珏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才把手机揣回兜里。
齐理在旁边踢着脚下的泥坨坨,行李箱轮子陷进去半截,哀嚎:“唐小珏!这路!我新买的限量版球鞋啊!”
唐珏瞥了齐理一眼,没搭理,弯腰把自己的箱子从泥里拔出来:“走不走?再嚎把你扔这儿。”
“走走走!”齐理赶紧去拽自己箱子,结果脚下一滑,差点扑泥坑里,“哎哟我去!”
俩人拖着箱子在泥巴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刚挪了没几步,村口那边就跑来个穿着旧夹克、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老远就挥手喊:“哎!两位!是咱村新来的支教老师不?”
唐珏还没应声,旁边齐理先嚎开了,指着自己陷在泥里的行李箱轮子:“大叔!救命啊!这路它吃箱子!”
汉子赶紧小跑过来,一把帮齐理把箱子从泥坑里拔出来,笑得憨厚:“哎哟,城里来的老师辛苦了!我是村支书,姓王!专门来接你们的!”他顺手要去接唐珏的箱子,“这位是唐老师吧?”
唐珏客气地避了下:“王支书好,我自己来就行。”
顺手把箱子往干点的地方提了提。
王支书又看向旁边呲牙咧嘴甩着鞋上泥巴的齐理:“那这位是……”
“他叫齐理,”唐珏言简意赅,“来帮忙的。”
“对对对!帮忙的!王支书好!”齐理赶紧凑过来,想握手又看看自己满手的泥,嘿嘿笑了两声缩回去,凑近唐珏压低声音,“唐小珏啊,这地方……也太原生态了吧?手机都没信号……”
唐珏目不斜视往前走,声音不高不低:“嫌原生态?现在买机票回去还来得及,我跟齐爷爷说一声就行。”
“别别别!”齐理立马蔫了,“我闭嘴!我闭嘴行了吧!”
齐理快走两步跟上唐珏和王支书,看着脚下蜿蜒的泥巴小路,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王支书倒是乐呵呵的,边走边介绍:“唐老师,齐老师,咱村条件是不太好,但娃们听说有新老师来,都可盼着呢!你们住的地方都收拾好了,就在学校旁边,干净!”
唐珏点点头:“麻烦王支书了。”他看了眼旁边还在跟泥巴较劲的齐理,对王支书补了句,“他……可能有点不适应,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王支书连连摆手,看着齐理那副跟泥路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齐老师慢慢就习惯啦!”
唐珏笑了笑拉上齐理跟着王支书深一脚浅一脚挪到学校旁边那排平房。
王支书指着其中一间相对齐整的:“唐老师,齐老师,就这儿了!村里条件有限,但绝对干净!”
这一路过来,齐理眼珠子就没停过,嘴巴也没闲着,凑唐珏边上压着嗓子直叨叨:“啧,唐小珏,我滴个老天爷……这地方真是…活化石啊?你看那墙皮掉的……这窗户纸糊的吧?你说这真是二十一世纪?不是我爷那老电视剧片场穿出来了吧?”他瞅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头门,声音都发飘了,“珏啊…咱真得在这耗半年??”
唐珏没搭理他,径直推开那扇被齐理嫌弃的门。
里头倒真如王支书所说,收拾得挺利索,两张单人床,一张旧书桌,虽然简陋,但被褥看着是新的,地面也扫得干干净净。
“还行。”唐珏把箱子靠墙放好。
齐理跟着挤进来,环顾一圈,又瞄了眼窗外光秃秃的泥巴地和远处灰扑扑的山,长长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行吧…就当…就当忆苦思甜了…”
齐理语气充满了自我安慰的悲壮。
王支书站在门口,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委屈老师们了!有啥缺的,尽管跟我说!”
唐珏点点头:“挺好的,王支书,费心了。”
唐珏弯腰开始打开自己的箱子,动作利落。
齐理还在那儿对着自己崭新的行李箱和粗糙的水泥地发愁,小声嘀咕:“珏啊,你说我这箱子放哪儿能不沾灰啊……”
唐珏头都没抬:“放你床上抱着睡,最干净。”
齐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