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燃没搭理旁边那个醉醺醺还在傻乐的齐理,低头,下巴蹭了蹭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声音压得低,带着点哄:“玩够没?唐老师,该撤了吧?”
唐珏埋在他颈窝里,含含糊糊嘟囔了句什么,周燃一个字没听清。
对面的聂淮看得明白,这两人聚少离多,好不容易凑一块儿,自然得腾地方。
他利落地放下骰盅,站起身:“行了,都散了吧。等周燃忙完手头的事,咱五个再好好聚。”
聂淮目光扫过被施屿摁在沙发里、眼神已经开始发直的齐理。
周燃冲聂淮点了下头,手臂紧了紧,半扶半抱着怀里那个脚步发飘的,转身就往外走。
聂淮和施屿则默契地一左一右,架起晕乎乎的齐理,也跟着撤离战场。
车子没往唐珏那处开,一路驶向城郊,最终停在了周燃那栋更僻静的湖心别墅前。
刚进玄关,唐珏就挣脱开周燃的手,踉踉跄跄地直奔一楼的客卫,门砰一声甩上。
周燃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转身去厨房翻找醒酒的东西。
等唐珏吐完,脸色发白地瘫在客厅宽大的沙发里,眼皮沉重得直打架时,周燃端着杯温热的蜂蜜水过来了。他坐到沙发边,把人半扶起来,杯子凑到嘴边:“宝宝,把这个喝了,能舒服点。”
唐珏这会儿倒是乖顺,眼睛都没睁,就着周燃的手,小口小口把那杯微甜的液体喝了下去。
喝完,身体一软,又陷进沙发里,呼吸很快变得绵长,像是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周燃把空杯子搁在茶几上,弯腰,手臂穿过唐珏的膝弯和后背,稍一用力就把人稳稳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没什么重量似的,温顺地靠着他胸口,发梢蹭着下巴,痒痒的。
主卧里,周燃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到床上。
唐珏睡得沉,任他摆布。
周燃熟练地给他扒掉那身沾了酒气和烟味的衣服,换上柔软干净的睡衣,又拧了热毛巾,仔细擦了擦脸和脖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自己也累得够呛,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
转身进了浴室,快速冲了个澡,温热的水流冲散了疲惫。
换上干净的灰色短t和运动裤出来,身上带着清爽的皂角香。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唐珏已经彻底睡熟,呼吸均匀。
周燃掀开被子躺进去,长臂一伸,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轻轻拢进自己怀里,下巴抵着他柔软的发顶。
怀里的人无意识地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彻底不动了。
周燃闭上眼,手臂圈着怀里温热的身体,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紧绷了大半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困意汹涌袭来,他也很快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唐珏是被脑袋里那台疯狂打桩机给锤醒的。
眼皮沉得像灌了铅,勉强掀开一条缝,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和简约到性冷淡的吊灯。
他脑子嗡的一声,瞬间空白,宿醉的浆糊里猛地炸开一个惊恐的念头——
靠!这哪?!
昨晚最后记忆停在cLUb……
该不会……
他蹭地坐起来,动作太猛,眼前一黑,太阳穴突突地跳,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周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手里端着杯水。
看到唐珏那副惊弓之鸟、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样儿,眉梢挑了一下。
看清门口的人,唐珏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咚一声砸回肚子里,浑身紧绷的肌肉瞬间松懈下来,瘫回枕头里。
哦,是周燃这儿。
太久没来,差点忘了这地方长啥样。
“唐老师?”周燃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靠在门框上,没进来,“醒了?”
“嗯……”唐珏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这一放松,脑袋里那台打桩机立刻开足马力,疼得他龇牙咧嘴。
昨晚的酒是假酒吧?
下次打死也不喝了!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发誓。
周燃走进来,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在床边坐下。
温热的指尖带着熟悉的力道,精准地按上他突突跳的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揉着。
舒服得唐珏直哼哼,闭着眼,像只被顺毛的猫,整个人懒洋洋地往周燃身上歪,把重量都靠过去。
“还喝吗?”周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
唐珏想都没想,鼻音浓重地嘟囔:“喝……”
刚说完,脑子里的打桩机就狠狠凿了一下,疼得他皱眉。
等等……刚才心里发什么誓来着?
算了,太疼了,想不起来了。
周燃被他这斩钉截铁又自相矛盾的喝字给逗乐了,胸腔传来低低的震动,连带着唐珏靠着的肩膀也跟着轻颤。
“行,”周燃语气带着点戏谑,“那下次唐老师喝高兴了,记得自己打车回家。”
唐珏一听,不乐意了,闭着眼在周燃颈窝里使劲蹭了两下,像只耍赖的猫,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不……”
周燃拿他没辙,认命地叹了口气,继续任劳任怨地给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指腹下的皮肤温热,发梢蹭着手腕,有点痒。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直到一阵不识趣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是周燃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杨哥”。
周燃手上的动作停住。
唐珏不满地哼唧了一声。
周燃拿起手机接通,低声应了几句:“嗯……知道了……半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他把靠在自己身上的唐珏轻轻放回枕头上,声音恢复了点平日的调子,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唐老师,躺好。我得去挣钱了。”
唐珏这会儿头疼加困意,脑子一团浆糊,只听到挣钱两个字,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眼睛都没睁开,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再次响起,是又睡过去了。
周燃看着床上把自己蜷成一团、紫毛脑袋陷在枕头里的家伙,摇了摇头,起身,轻手轻脚地带上了房门。
客厅里,属于工作日的冷静气息瞬间取代了卧室里的慵懒和淡淡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