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转过身,眼中闪过一抹骇人的厉色。
“事成之后,你去一趟南京。”
“找到毛人凤。”
燕双鹰的身体绷紧了。
“不用杀他。”任平生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在他身上,留个记号。”
“让他知道,有些人,他惹不起。有些账,该清算了。”
第二天一早,北平火车站。
汽笛长鸣,白色的蒸汽弥漫了整个站台。
任平生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风衣,戴着墨镜,双手插兜,静静地站在人群中。
他身后,柳如丝和牧春花也换上了一身利落的行装,萍萍则提着几个大皮箱。
安静地侍立一旁。
北平的风,终究是留不住他。
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
任平生靠在座位上,摘下墨镜,看着这座九门之城离自己越来越远。
但他知道,自己布下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何思源的“遇刺”,燕双鹰的“复仇”,都将是搅动北平乃至整个华北战局的风暴眼。
而他,则要去往风暴的另一个中心。
津门。
火车抵达津门时,已是下午。
站台上人头攒动,喧嚣嘈杂。
任平生刚走下车厢,一道爽朗的大笑声就穿透了人群。
“老任!我可想死你了!”
一个穿着花呢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嘴里叼着雪茄的男人张开双臂,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
正是郑耀先。
保密局津门站副站长,人送外号“鬼子六”。
任平生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上前和他重重地抱了一下。
“你小子,还是这么骚包。”
“那必须的,人靠衣装马靠鞍嘛。”
郑耀先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柳如丝和牧春花身上,眼睛都亮了。
他凑到任平生耳边,挤眉弄眼地低声道。
“行啊你,老任。这才多久不见,身边就跟了这么两个绝色?艳福不浅啊!”
柳如丝风情万种,成熟妩媚。
牧春花清纯可人,我见犹怜。
确实是各有千秋。
“别胡说八道。”任平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在津门做生意的左膀右臂,可不是什么花瓶。”
他指了指柳如丝:“柳如丝。”
又指了指牧春花:“牧春花。”
“两位美女好,我叫郑耀先,老任的过命兄弟。”
郑耀先立刻换上一副绅士派头,对着二人点头致意。
柳如丝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牧春花则有些拘谨,怯生生地低下头。
“行了,别在这杵着了,车都备好了。”
郑耀先大手一挥,“今天必须给你接风洗尘,津门最好的饭店,国民饭店,走着!”
接风宴设在国民饭店最顶级的包厢。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郑耀先屏退了左右,包厢里只剩下他和任平生两个人。
他给任平生满上一杯白兰地,叹了口气:“兄弟,你这次可真是……受委屈了。”
任平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烧得胃里一阵火热。
“委屈?”他自嘲地笑了笑,“何止是委屈,简直是奇耻大辱。”
“毛人凤那个老小子,就是看咱俩不顺眼,生怕咱俩联手,把他那个局长的位置给掀了。”
郑耀先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没错,他就是忌惮我们。当初在戴老板手下,谁不知道咱们俩是他最得力的干将?”
“所以啊,他千方百计地给我穿小鞋。”
任平生又倒了一杯酒,眼神冷了下来。
“把我从行动处调走,塞到京师监狱去当一个破监狱长。这他妈不是羞辱我是什么?”
“他就是想把我摁在那个地方,一辈子翻不了身!”
郑耀先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欺人太甚!”
“不过,他还是小看我了。”任平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以为一个监狱长就能困住我?我偏不让他如意。”
“这次能调来津门,还是多亏了几位军方的老哥哥帮忙,联名举荐。”
“再加上我之前立下的那些功劳,他毛人凤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郑耀先听得解气,哈哈大笑。
“干得漂亮!就该这么干!让他知道,你任平生不是他想捏就能捏的软柿子!”
“对了,你这次来,带了多少人马?武器装备呢?不够的话我这边给你匀点。”郑耀先问道。
任平生摇了摇头。
“人,就带了她们三个。”
“武器,一把都没带。”
郑耀先愣住了:“那你带了什么?”
任平生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伸出两根手指。
“人,还有钱。”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推到郑耀先面前。
“这是喻仲深,喻会长给的。西南商会的钱,够不够硬?”
郑耀先拿起支票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上面的数字,让他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
“这只是开胃菜。”任平生淡淡地说道,“我这次来,没带枪,只带了几箱子金条和美刀。”
“另外,我之前让许忠义、娜塔莎他们帮忙散出去的那批货,已经开始回款了。”
“喻会长那边,也帮我开了一个绝对隐秘的账户,专门用来走账。”
郑耀先咽了口唾沫,看着任平生,眼神里满是震撼。
他这个兄弟,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别人搞情报,靠的是枪,是人。
他倒好,直接玩起了钞能力。
“你这是要……用钱把津门给淹了?”
“淹了津门?格局小了。”任平生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要让整个华北,都为我的钱服务。”
“柳如丝,负责在明面上打理生意,接触三教九流,帮我把钱洗干净。”
“牧春花,是我的影子,帮我盯着那些……见不得光的人和事。”
郑耀先彻底明白了。
任平生这是要在津门,建立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独立于保密局之外的庞大情报和金融网络。
“那你来津门站,准备坐哪个位置?”郑耀先好奇地问。
任平生轻笑一声。
“毛人凤把我塞过来,就是想让你我内斗,他好看戏。至于位置嘛……我不在乎。”
“不过,有人在乎。”郑耀先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
“你空降津门站的消息,早就传开了。站长吴敬中,机要室主任余则成。”
“行动队队长马奎,情报处长陆桥山……这几位,现在可都是坐立不安啊。”
郑耀先模仿着那几人的语气,绘声绘色地说道:“哎呀,这任平生是何方神圣啊?”
“一来就要骑在我们头上拉屎吗?他到底要顶替谁的位置啊?”
“一个个的,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就怕自己的位子被你给抢了。”
任平生闻言,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一群土鸡瓦狗,也配让我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