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许忠义皱眉,“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她是陈兴洲的宝贝女儿,任平生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同时,她也是我们积极发展的同志。”
“我靠!”许忠义直接傻眼了,“陈兴洲的闺女……是咱们的人?老任你没开玩笑吧?这世界也太疯狂了!”
“我从不开这种玩笑。”任平生继续说,“让老杨告诉她,她的父亲正在大肆抓捕我们的同志,让她想办法,动摇陈兴洲。”
“这能行吗?父女俩……”于秀凝有些迟疑。
“正因为是父女,才最致命。”任平生冷笑,“这是攻心之计。”
“第二,”他看向许忠义,“你不是想当官吗?我给你弄个官当当。总务处处长这个位置,你来坐。”
“我?”许忠义指着自己的鼻子。”
“就是要你这种‘不在行’的人来坐。”任平生说,“你坐上去,才能名正言顺地把何迹云那个叛徒给揪出来。”
“第三,”任平生的眼神变得狠厉,“等时机成熟,就干掉何迹云,把这件事,嫁祸给咱们自己的‘锄奸队’。做成一起铁案,让陈兴洲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许忠义粗重的呼吸声。
这个计划,一环扣一环,狠辣至极。
过了许久,许忠义才开口,声音沙哑:“光是这样,还不够扳倒陈兴洲吧?”
“当然不够。”任平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只是开胃菜。”
他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还记得赵简之在查的那个命案吗?我会让于秀凝和陈明,想办法把杀人的嫌疑,引到陈萍身上。”
“什么?”于秀凝大惊失色,“嫁祸给自己的同志?”
“不是嫁祸,是逼迫。”任平生纠正道,“我们要把水搅浑,让陈兴洲陷入两难。一边是前途,一边是女儿。等他被逼到绝路的时候……”
任平生看向许忠义,一字一句地说道:“老许,就轮到你出场了。你主动暴露身份,就说你是为了保护陈萍这个同志,才策划了一切。你想想,他陈兴洲的女儿是红党,他提拔的总务处处长人选也是红党,他自己还怎么在军统立足?”
许忠义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招,太毒了。
这是要把陈兴洲往死路上逼,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至于李维恭,”任平生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那条老狗也不能白白留置,得让他死得有点价值。不过这个,暂时不急。”
他最后看向于秀凝,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秀凝,你记住,看好你家老陈。”
“他现在是你最后的软肋。”
于秀凝心头一震,看着丈夫憋屈又跃跃欲试的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老任,你说的第三步计划是什么?”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任平生摇了摇头,重新拿起酒瓶,给每个人的空杯满上。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后续的事情,后续再议。”
“现在,先把眼前这两步给我走稳了。”
“来,喝酒。”
夜色如墨。
沈阳城外的河边,水声潺潺,风里带着刺骨的凉意。
许忠义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哈出一口白气,焦躁地来回踱步。
“你倒是真准时。”
一个沙哑的男低音从他身后的黑暗中传来。
许忠义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普通工人衣服,头戴鸭舌帽的男人,正是他的联络人,老杨。
“老杨,你可算来了!”
许忠义几步冲过去,压低了嗓子,语气里满是急切。
“我再不来,你是不是要把这河堤给踩塌了?”
老杨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异常,这才走到许忠义身边。
“说吧,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非要约在这儿?”
他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异常,才沉声开口:“你说。”
“新来的督查处主任,陈兴洲,他的女儿陈萍,是我们的同志。”
许忠义这句话,扔得又快又急。
老杨的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许忠义,我警告你,纪律你是懂的,横向联系是大忌!”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和审视。
“我当然懂纪律!”许忠义有点急了,他往前凑了一步,“这消息是任平生给我的!绝对可靠!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任平生?”老杨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当然知道任平生,许忠义的顶头上司,也是许忠义多次提起的那个“可以争取的力量”。
但把宝押在对方身上,风险太大了。
“对,就是他。”许忠义语气恳切,“老杨,你信我。我们现在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必须立刻除掉总务处处长,何迹云!”
老杨被许忠义这番话给镇住了。
策反陈兴洲?
这个手笔,太大了。
大到让他一时间不敢相信。
他死死盯着许忠义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哪怕一丝的虚假和疯狂。
但许忠义的眼神无比坚定。
“老杨,我许忠义拿我这条命给你做担保!这个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相信我们,联系陈萍,把任务传达下去!”
许忠义的气场,和他那个被架空的副院长身份完全不符。
那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老杨沉默了。
河风吹得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良久,他才缓缓点了点头。
“好。”
“我信你一次,也信任平生同志一次。”
“好。”
良久,老杨终于点了点头。
“我会去核实陈萍同志的身份。如果属实,我会向她传达任务,配合你们的行动。但是,许忠义,你要记住,一旦出现任何问题,我不会承认认识你。”
……
第二天,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里。
陈萍穿着一身时髦的连衣裙,优雅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她看起来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姐。
老杨坐在她对面,像一个普通的生意人。
“小姐,您的画,我已经找人裱好了。”老杨将一个牛皮纸袋推了过去。
陈萍接过纸袋,没有打开。
“麻烦您了。”
“任务就在里面。”老杨的声音低不可闻,““同志,组织命令,配合督查处内部人员,清除叛徒何迹云。”
陈萍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
她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