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记错的话,南城是和国外帕拉维港最近的地方,也是和东城最远的地方。
梵音没有再问了,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餐厅。
她到时,桌上已经摆上了午餐。
蔬菜沙拉,奶酪面包,红酒炖牛肉,焦糖布蕾,葡萄酒......
典型的欧式午餐,梵音说实在地不喜欢吃这些。
“我不喜欢吃这些。”她站在桌边没有坐下,直接不满道,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钟离鲜脸一黑,像浸湿了的墨汁的纸,“你想吃什么?”
“反正这里没有我想吃的。”梵音昂着头道,甩手就要走,“我要回去了。”
傲慢,目中无人展现得淋漓尽致。
钟离鲜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弦,抿直的唇像锋利的刀刃,仿佛马上要将周遭的空气绞碎。
背对他的梵音当然能感觉到他的怒气,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往外走。
钟离鲜沉声道:“梵音你是故意的是吧?”手背青筋已经凸起了。
梵音充耳不闻。
砰!咔嚓!
盘子带着勺子摔倒的地上的声音骤然响起,地上是散落的食物,空气弥漫着牛肉焦香混合红酒的香味,还有淡淡的奶油奶香。
一个圆形奶酪面包慢慢滚到了梵音的脚边。
她低头随意一瞥,自顾自地仍然往前走,不去搭理后面暴怒的钟离鲜。
别看她现在自信满满,心里还是慌的,对于钟离鲜这个人她是怕的。
毕竟小说里,他是惨无人道,很恐怖的男人,差点翻盘男主的角色。
示意自己镇定,她距离门框越来越近了。
想象的呵斥声都没有出现,快要出门口的时候,身后还是响起了他的声音。
只不过不是呵斥声,相反是气笑声。
“行,你不吃就不吃吧,随便你。”
“.....”梵音有点懵逼,她停顿片刻,扭头去看他。
只见他坐在椅子上,表情随意轻松,手肘撑在桌子上,脚下的一片狼藉更显他漫不经心。
碎瓷片在鞋旁闪着冷光,奶酪蹭上了裤脚,水晶灯在他蓝色瞳孔里碎成星光,好像在看宠溺的爱人一样。
梵音傻了。
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心里没底。
“恩。”梵音快速移开视线,刚好对上门外莫莉的眼神,好奇疑惑惊讶什么情绪好像都有。
她没有时间去分析莫莉的表情了,“我回去了,你帮我带路。”
莫莉应道:“好的,小姐。”
坐在椅子上的钟离鲜目送她们消失在门口,眼底的黑色旋涡翻涌上来。
他随手拿起面前的刀叉,指尖摩挲刀叉的弧面,指腹蹭过齿状刃口,随后把刀叉重重摔在地上。
尖厉刺耳的叮音在餐厅无限回荡。
-
东城中心高级病房。
“铃铃铃....”一道急促的铃声突然在静悄悄的病房响起。
“颂年,您在忙吗?我没有打扰到你吧?”音筒传来熟悉的声音。
中午日光照射在地毯,窗外树叶正扑簌簌撞着玻璃,将斑驳树影投在病床沈斯年苍白如雪的脸上,床头桌子上的玻璃杯里的水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
穿着同样病服的沈颂年坐在椅上,通红的眼底爬满血丝,下巴是青色长出的胡茬,以往俊美出尘的脸此刻布满沧桑颓废。
“没有,阿姨有什么事吗?”
他压低声音道,脑中却是那天爆炸的画面,扑过来的沈斯年,牙呲目裂的沈斯年,后背炸开的血雾带着灼烫气浪。
他额头微痛,想用手揉眉间,可左肩被绑带绑住了,只能作罢。
刘秀曼听到他的声音,本来紧张的心突然就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羞愧难堪。
梵军同样在旁边感到愧疚不已,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找沈颂年的,因为实在没有办法了。
他拍拍刘秀曼的背,示意她平静下来。
刘秀曼深吸口气,道:“梵音她两周前从国外回来了,但她上一周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沈颂年眼神微顿没有说话。
刘秀曼哽咽一声,泪水掉了下来。
“我....我们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她,我怕她有危险...”
“所以,我们.....”
话没有说完,沈颂年接话道:“我会找到她的,您们放心。”
刘秀曼顿时激动起来,“真的吗?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颂年。”
沈颂年嗯了一声后又没说话了。
刘秀曼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自那件事后,他们三年前就不再联系了,这次实在是迫不得已。
“阿姨,还有事吗?”沈颂年问。
“没事没事了,谢谢你,颂年,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刘秀曼谢道,同时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嗯。”沈颂年应后就挂断了电话。
刘秀曼刚把听筒放回去,脸上泪水就被一只手轻柔擦拭。
“没事的,梵音她吉人自有天相,而且颂年不是刚答应帮我们找了吗?”
“肯定会找到的。”梵军轻声安慰道。
他眼下乌黑,眼睛全是红血丝,下巴还有青黑色的胡渣。
刘秀曼叹口气,眼泪止不住地流,“要是三年前不让她走就好了,哪会出现这种事。”
她后悔不已,但她的话却分明有两层意思。
梵军哪里不懂,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拍她的背。
沈颂年刚挂断电话,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沈颂年抬眼望向靠在墙壁的贺铭恩。
他是他们三人受伤最轻的人,除了手臂有点剐蹭,其他什么事都没有。
“爷爷回去了吗?”沈颂年问。
贺铭恩耸耸肩,站直身体,“没有,你觉得他会回去吗?两个孙子差点团灭了。”
沈颂年不悦的眼神抛过去。
贺铭恩笑着走过来,“说笑的,说笑的。”
他走到病床的另一边,含笑的眼睛在看到沈斯年时,便浮上担心,嘴里却还在说笑,“你弟弟对你相比与梵音对你,他可看重得多。”
沈颂年没有说话没有否认,他睫毛微颤,不悦的眼底是自责后怕。
监护仪上跳动的绿线,耳边的滴滴声让他心里一阵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