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为四位弟子指明了新的方向。
不是征战,而是“打扫”。这简单的两个字,却蕴含着与过往千年完全不同的行动纲领。
他们不再耽搁,向师尊行礼告退后,便一同离开了这片仿佛永恒宁静的禁地。
屹立于苍云大陆之外的无尽虚空,回望那片被混沌迷障笼罩、看似平平无奇的下界大陆,四人心境已然不同。那里是他们的根,是道之源头,而他们此刻,便要带着从源头领悟的新知,去面对那弥漫诸天的“尘埃”。
“大师姐,我们去何处?”李志仁问道。圣界广袤,与归墟接壤或有归墟气息渗透的区域不在少数。
苏小鱼闭目感应片刻,她执掌起源权柄,对代表“终结”的归墟气息感应最为敏锐。片刻后,她睁开眼,指向圣界极北的一片深邃星空:“那里,有一处古老的寂灭边荒,曾是上古神魔与归墟魔物最终决战的战场之一,至今仍有强烈的归墟气息残留,空间破碎,法则紊乱,生灵绝迹,正适合我们初步尝试。”
无人有异议。四人化作四道流光,撕裂层层空间,以惊人的速度向着苏小鱼所指的方向遁去。
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跨越星域已非难事。不过半日功夫,一片死寂、荒凉到极致的星域便呈现在他们眼前。
这里没有星辰,只有破碎的大陆碎片悬浮在永恒的黑暗中,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遍布视野所及之处,浓郁的归墟气息如同冰冷的雾气弥漫,侵蚀着一切误入此地的物质与能量,甚至连光线在此地都显得黯淡扭曲。耳边仿佛能听到无数纪元前那场大战的残响与不甘的哀嚎。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是存在的边缘。
“好浓郁的寂灭之意……”柳萱儿微微蹙眉,她体内的南明离火在此地都受到了压制,变得有些晦暗。
“正是此地。”苏小鱼神色平静,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边荒,“我们分散开来,各自寻找一处归墟气息相对凝聚的节点,以我们领悟之法尝试‘清理’。若有变故,随时支援。”
“是,大师姐!”
四人瞬间分开,化作四道光芒,射向这片寂灭边荒的不同角落。
苏小鱼选择了一处最为庞大的破碎大陆,这块大陆核心处,有一个巨大的黑洞般的漩涡,不断吞吐着浓郁的归墟黑雾,仿佛一个尚未愈合的伤口。她凌空盘坐于漩涡之上,身后青莲宇宙虚影浮现,不再是以往那般散发开辟光辉,而是将自身道韵转化为一种“包容与界定”的场域,如同一个无形的净化滤网,缓缓笼罩向那归墟漩涡。她尝试引导那些狂暴的归墟气息,使其在穿过她的场域时,被慢慢“梳理”,将那纯粹的毁灭与寂灭之意,剥离、沉淀,只留下相对平和的“虚无”背景。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消耗巨大,但她能感觉到,那漩涡的侵蚀性,似乎减弱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李志仁找到了一处漂浮的、被归墟气息彻底侵染的“死星”。这颗星辰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生机,反而在不断散发着吞噬周围一切能量的力场。他并未靠近,而是远距离祭出丹心九鼎虚影,尤其是那尊【混沌归真鼎】,散发出吸纳与炼化的意蕴。他并非要炼化整颗死星,而是尝试从那弥漫的归墟气息中,抽离出一丝丝最本源的“寂灭道则”,如同采药人采集剧毒之物。他以自身凝练的“伪无”意蕴为引,小心地接触、捕捉,每捕获一丝,便以丹道秘法封存于特制的玉瓶之中。这过程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动整个死星气息反噬,但他眼神专注,手法沉稳。
沈清尘的目标是一片极其不稳定的破碎空间区域,这里空间裂缝纵横交错,归墟气息如同阴风从裂缝中吹出,扭曲着现实。他立于虚空,双手不断挥动,布下层层阵纹。这些阵纹并非为了防御或攻击,而是构成了一条条极其复杂的“导流渠”和“沉淀池”。他引导着从空间裂缝中泄漏出的归墟气息,沿着阵纹构筑的通道缓缓流淌,在流淌过程中,利用阵法之力使其中的狂暴因子逐渐“沉降”,如同沙石沉淀于河床,只让相对“纯净”的虚无之力通过。他需要精确计算每一道阵纹的承受力与引导效率,心神消耗极大。
柳萱儿则选择了一处不断喷发着寂灭火焰的深渊。这里的火焰并非炽热,而是冰冷的,带着焚烧灵魂、湮灭存在的意味。她直接冲入了那寂灭火焰之中,周身南明离火爆发,与之对抗。但她并非硬碰硬,而是在对抗中,不断体会两种火焰的本质区别,寻找那由极致燃烧通向彻底寂灭的临界点。她时而将南明离火压缩至诞生“寂无”黑点,尝试以此黑点去“中和”周围的寂灭火焰;时而又引导寂灭火焰冲击自身,磨练其对“无”的抵抗力。她是最直接、也是最凶险的一个,衣裙多处被寂灭火焰灼烧出破洞,显得有些狼狈,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对火焰与寂灭的理解飞速提升。
四位弟子,在这片被遗忘的寂灭边荒,以各自的方式,开始了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打扫”。
这是一个艰难而漫长的过程,远不如战斗来得痛快直接,但他们都知道,这才是通往理解并最终应对归墟的正确道路。他们刚刚迈出了第一步,而前方的路,依旧漫长且布满荆棘。
(第491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