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瞳君为周平挑选的配置场所,位于百目牙行势力范围内一处极其隐蔽的废弃矿坑深处。
这里空间巨大,穹顶高耸,仿佛一个被掏空的山腹,只有几条狭窄的通道与外界相连,易守难攻,且巨大的岩石结构能有效隔绝声响和震动。
洞壁上镶嵌着稀疏的发光苔藓,提供着微弱的光源,更添几分神秘与幽闭。
看着一车车按照他提供的清单运来的原料堆放在洞口,几乎垒成了小山。
周平脸上保持着严肃和专业,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这分量,够把百目牙行老巢掀上天七八回了。
千瞳君亲自在一旁“监工”,他庞大的蛛身在一堆原料中缓缓移动,数百只眼睛闪烁着审视和疑惑的光芒。
他用一根尖锐的附肢拨弄着几个明显与其他矿物格格不入的袋子,终于忍不住开口。
“周先生,你这配方…硫磺、硝石、木炭,这些我能理解,传闻中的‘火药’似乎就是这些。可这…”
他指了指那几个特殊的袋子,“…糖霜、上好的野山参、鹿茸切片、黄芪、还有这成色的灵芝…这些难道也是用来配置炸药的?”
周平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你有所不知”的高深表情,反问道:“千瞳君,依你看,这人参、鹿茸、黄芪、灵芝,是什么?”
千瞳君被他问得一怔,下意识回答:“自然是…滋补强身的中药材啊。”
“对啊!”周平双手一摊,仿佛在说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炸药也是药,只不过是一种能开山裂石、威力无穷的‘霸道之药’!
正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硫磺硝木乃是至阳至刚的‘猛药’。
若不加些调和阴阳、补气培元的上好‘辅药’进去中和引导,其性必然不稳,要么难以激发,要么…砰!自己就先炸了,伤及自身。”
他说得头头是道,仿佛在阐述某种高深的丹道至理,“正是加入了这些天地精华所钟的灵药,才能将那股毁灭性的力量约束、引导、放大,最终达到你所见的那种惊天动地的效果!”
千瞳君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数百只眼睛同时眨动着,试图理解这套闻所未闻的“中药炸药理论”。
他虽然狡猾多疑,但对人族那些深奥的炼丹、医药之术确实知之甚少,只觉得周平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毕竟那炸药的威力他是亲眼所见,若非有特殊秘法,怎会如此可怕?
他将信将疑地晃了晃巨大的头颅:“…行,周先生是行家,你说怎么配就怎么配。那咱们…这就开始?”
“开始!”
周平大手一挥,指挥着周围待命的百目牙行手下。
“都动起来!把这些配料,按照种类,分区域搬到里面指定的位置!小心点!别碰坏了那些药材,药性散了影响威力,唯你们是问!”
手下们不敢怠慢,立刻忙碌起来,扛的扛,抬的抬,将一袋袋原料运往矿坑深处周平划出的“工作区”。
周平看着那些珍贵的滋补药材被当成炸药原料搬进去,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看着周平去安排了。
千瞳君巨大的蛛身猛地一动,一根黏滑冰冷的蛛丝倏地射出,精准地缠住红梳子的手腕,将她粗暴地拽到眼前。
数百只密密麻麻的眼睛同时聚焦在她脸上,闪烁着阴冷猜忌的光。
“听说,”千瞳君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令人齿冷的寒意。
“今天在‘百鬼灶’,那个周平…为了你,把鬼蝠家的夜影狠狠收拾了一顿,还让他当众出了大丑?”
红梳子感觉手腕被勒得生疼,强忍着不适,点了点头:“是,老大。”
千瞳君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数百只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一丝扭曲的满意:
“呵…看来这小子,还挺喜欢你这副皮囊的?倒是省了本座不少事,你做得不错。”
红梳子却立刻摇头,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疏离:“他只是单纯看不惯夜影那嚣张跋扈、欺男霸女的做派罢了。
当时就算不是我,换做任何一个被夜影纠缠的无辜者,以周平的性子,一样会出手。并非特意为我。”
“哦?”千瞳君的声音骤然拔高,缠着红梳子的蛛丝猛地收紧。
“这才几天?就开始替他说话了?红梳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的人?”
红梳子吃痛,却不敢挣扎,只是垂下眼睫,声音依旧保持着镇定,甚至带着一丝认命般的麻木。
“属下不敢忘。属下生是百目牙行的人,死是百目牙行的鬼。属下只是…据实回答,不敢有任何隐瞒或偏向。
周平此人,心思难测,属下只是觉得,若误判了他的动机,恐对老大您的计划不利。”
她的话听起来滴水不漏,既撇清了自己,又似乎全然在为千瞳君考虑。
千瞳君那数百只眼睛死死盯了她片刻,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伪。最终,蛛丝缓缓松开。
“最好如此。”千瞳君阴恻恻地警告道,“给本座牢牢记住你的身份和任务!盯紧他,套出配方所有的细节和关键!若是敢有异心…哼,你知道后果。”
“是,属下明白。”
千瞳君那数百只眼睛同时流露出冰冷刺骨的轻蔑:“哼,谅你也不敢有那个胆子。”
他话锋突然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昨晚…周平让你‘伺候’他了吗?”
红梳子被这直白而侮辱性的问题问得一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红梳子脸上,巨大的力道让她踉跄着差点摔倒,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周平这种人,光靠金银和威胁是留不住的!必须抓住他的弱点!
男人那点心思,还用我教你吗?今天,你必须给本座爬上周平的床!听到没有!”
就在这时,洞口处,那些搬运原料的牙行手下们已经完成了工作,陆续退了出来,恭敬地站在远处等候下一步指示。
千瞳君看到这一幕,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极其邪恶扭曲的笑容。
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催促道:“快去!现在正是时候!”
红梳子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幽深、空旷、堆满危险原料的矿坑深处,声音都有些变调:“在…在这里?!”
千瞳君的耐心似乎耗尽了,声音变得尖锐而刻薄:
“怎么?还嫌地方不够好?难道要本座给你挑个黄道吉日,八抬大轿,披上红盖头,再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才行吗?!
滚进去!立刻!马上!要是完不成任务…你知道后果!”
红梳子看着千瞳君那布满疯狂和贪婪的眼睛,知道任何反抗和犹豫都是徒劳。
她咬了咬破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和决绝,最终低下头,声音微不可闻:“…是。”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又无法回头地,走向那阴暗、充斥着硫磺和药材混合气味的矿坑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