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萨斯”消失的同时，我从一道临时撕裂的空间裂隙中跌了出来。
一把扯下脸上的卡萨斯面具，我脸色苍白。旁边是从大厅刚溜回来的安格丽娜傀儡。
“呼……呼……” 我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身体被彻底掏空。
维持“卡萨斯”的威压和姿态，对我的消耗有点超乎想象了。
尤其是阿菲托斯那句“照顾好她”，预言视操控力量为大厅里的三位圣域抵御魔鬼声音的冲击，几乎榨干了所有的魔力和精神。
我二话不说，立刻从怀里掏出之前刻有传承地图的支柱水晶吸收能量。
空虚的魔力池瞬间被填满，甚至隐隐有溢出的感觉。
“活过来了……”我长舒一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慨。
“预言视，实话告诉我，你到底视歼了卡萨斯多久，才能把分寸拿捏的这么好。筑眼那老小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预言视的声音响起，语气满是疲惫，但更多的是得意：
【呵，小场面。筑眼对卡萨斯死心塌地。红胡子不过莽夫，媞卡的小心思瞒不过我。卡萨斯那混蛋装深沉我看了快一百年了，模仿起来简直跟喝水一样简单。】
它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怀念，
【这次就算了，有阿菲托斯影响我们，下次我要好好规划一下扮演的节奏和消耗。】
“我希望这辈子都看不到阿菲托斯，为了过滤他一句话的影响，都快把我抽干了。”我心有余悸地摆手，把面具收好。
我看向实验室中央，莉蕾雅正严阵以待，用层层叠叠的藤蔓包裹着那个悬浮的柔和晶体。
杰哥躲在莉蕾雅身后，好奇地探出小脑袋张望。
“情况怎么样了？”我走过去，和莉蕾雅并肩站在一起，小手放在杰哥脑袋上揉了揉。
“很平静，从你离开后，这晶体散发的气息就稳定下来了。”莉蕾雅眉头紧锁，语气依旧充满警惕。
“但她到底是什么？按照你说的，一个被剥离了魔鬼血脉的魔鬼？这太离谱了，就像没有水的大海，啊不对，就像没有魔法的世界，也不对…”
一旁的莉蕾雅陷入左脑搏击右脑的状态。
我刚想开口，
一声极其轻微的鸣响从柔和晶体内部传来。
在我、莉蕾雅、杰哥和预言视的狠狠视姧下，那晶体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裂纹迅速蔓延、交织。晶体开始无声地崩解，不是爆炸，而是如同冰雪般消融。
无数细碎的光点飘散，带着一种纯净而微凉的气息。
实验台上，只剩下那个穿着洁白衣裙的黑发小女孩。
她蜷缩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在我们三人屏息的注视下，那双紧闭的眼睛缓缓地睁开。
哦，父神啊，呸。
哦，莎士比亚啊，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黑曜石般纯净的瞳孔，透露着初生的懵懂天真，就像迷路林间的小鹿，带着天地初开的清澄。
我好像理解阿菲托斯为什么会为他女儿付出这么多的心血了。
这要是我闺女，我也和魔力之源爆一下试试！
她似乎有些不适，小眉头微微蹙起，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她转动着小小的脑袋，怯生生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冰冷的实验台，散发着草木清香的藤蔓屏障，还有眼前三个表情各异的人类。
目光最终落在了离她最近的那个男人身上，带着一种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微弱亲近感。
预言视在我脑子里幽幽地吐槽了一句：
【莱德，准备好当保姆了吗？特别是这女孩还有一个无可救药的女儿奴老爹，我觉得这活儿比装卡萨斯刺激多了。】
喂喂预言视，你之前明明不会吐槽的！肯定是莉蕾雅平常吐槽我，这才把你带坏的吧！
实验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莉莉丝那双纯净懵懂和好奇的大眼睛，带着莫名亲近感的视线，牢牢锁定在了我身上。
我：“……”
莉蕾雅：“……”
杰哥：“……有点饿啊莱德。”
预言视：【……】
我摸了摸杰哥的脑袋。“杰哥，一会我下厨，咱们吃麻醉药剂烩烤鸡。”
“哇，明明是你想吃吧。”
安抚好杰哥，我和莉蕾雅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全是无声的呐喊：
怎么办？这可是阿菲托斯的心头宝贝！一个处理不好，我们可能就要集体体验炼狱熔岩了！
莉蕾雅深吸一口气，试图展现出她自然系职业者的亲和力。
嗯？她有亲和力这种东西吗。
莉蕾雅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小妹妹，别怕，这里是安全的，我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带着沧桑感的声音突然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不必紧张，自然之地的游历者，莱德的保姆莉蕾雅。】
莉蕾雅浑身一僵，瞬间看向我，或者说我怀里的卡萨斯面具。
“啊啊，预言视大人，虽然我听莱德说过他经常和你有心灵上的交流，咱们还是第一次说话。但我觉得你对我的身份有些误解，而且相信我，莱德他绝对没有说过你是一个充满怨妇情节的绝世重力系……”
预言视的声音带着一种追忆往昔的感慨，直接打断了莉蕾雅接下来那些一点都不尊重老前辈的掏心话。
【我认得你祖父艾隆。】
【当年在叹息壁垒，驱逐影龙领主刹登斯的时候，那老小子就喜欢板着一张树皮脸，讲些能把冰元素都冻住的冷笑话。卡萨斯那混蛋每次听完都装得毫无波澜，只有我知道他憋得有多辛苦。】
莉蕾雅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先是震惊：啊，我祖父和预言视，还有卡萨斯？
然后是茫然：艾隆？这不是我爷爷吗，那个严肃古板的风雨播种者会讲冷笑话？
接着就是巨大的荒谬感：爷爷居然认识预言视，还和卡萨斯并肩作战驱逐影龙？
“我祖父？讲冷笑话？”莉蕾雅的声音都变了调，她感觉自己的家族滤镜碎了一地。
“等等，重点是这个吗，预言视大人，您认识我祖父？”
【呵，屠龙战争持续了很多年。】
【我还记得你祖父用荆棘困住影龙脖子的时候，他还不忘给卡萨斯传音：卡萨斯，这个项圈怎么样，是不是很像狗项圈啊哈哈哈可惜刹登斯它不会躺下对我们露着肚子。】
预言视尽力保持着严肃语气。
【卡萨斯当时的魔力波动差点紊乱。至于你，小莉蕾雅，你老师让你出来冒险，是想让你见识自然的壮阔和生命的韧性，不是让你给某个整天酗酒的黑法师当保姆的，你们精灵想象中的冒险故事不应该是：骑着独角兽在月光下的森林里漫步冒险吗】
莉蕾雅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半是羞恼，一半是无力吐槽。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点什么，好像都是事实。
她只能愤愤地瞪了旁边的某个无辜躺枪的罪魁祸首黑法师一眼。
我无辜地耸耸肩，预言视的声音我也能听到，没想到莉蕾雅祖父居然是艾隆，那个德高望重的风雨播种者。
好吧，艾隆老爷子在我心里的滤镜也破碎了，没想到研发出天风播种和回春浇灌术的风雨播种者居然会讲这么不得体的冷笑话。
这时候，实验台上的莉莉丝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的小眉头再次蹙起，带着困惑和委屈，目光再次牢牢锁定我。
小嘴一瘪，晶莹的泪珠瞬间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汇聚。
“呜……”
一声带着浓浓哭腔，软糯得让人心颤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莉莉丝像一只受惊的小鸟，猛地从实验台上扑了下来。
冲向了我。
“父亲！” 她带着哭腔，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我的腰。
她小脸埋在我法袍上，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父亲！您怎么变成了这么孱弱的凡人啊！您的气息好弱好弱，是炼狱意志把您打坏了吗，而且这里好陌生，父亲您看起来好穷酸啊。”
“噗——！”
“噗嗤！”
莉蕾雅迅速捂住了嘴，杰哥更是直接躲到了莉蕾雅身后。
杰哥还不忘补充一句：“莱德，没有，在我们眼里你是最好的。”
杰哥，如果你说之前没有笑得这么开心就好了。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法袍被莉莉丝的眼泪蹭湿，耳边是她撕心裂肺的控诉：
“孱弱”，“好弱”，“穷酸”
“我可是恩情继承之人！宝光玷污者！圣域大师！黑暗、冰霜与植被的三修大法师！阿萨谢尔冒险团团长啊！什么叫穷酸啊口牙！”
【小子，这里站不下这么多人。】
呱，平角裤平角裤！预言视你别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