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伊索尔德和妮维还是进了房间，与我们坐在了一起。
在这之前，伯珂整理着满屋的狼藉实在是太慢了，我和莱蒂思看不下去了，开始帮忙收拾。
主要是莱蒂思用魔力之手将散落的卷轴和石板分类成摞，而我则用微风将灰尘和杂物聚拢到角落。
一番折腾后，我们总算在书堆中清理出一小块可以坐下的地方。
伯珂立刻把回来的妮维拉到自己身边紧紧抱着，像是找到了靠山，把脸埋在徒弟肩膀上，带着哭腔呜咽：
“呜呜呜……妮维，我的好徒弟！你终于回来了！还是只有你对师傅最好了！刚才这两个坏人欺负我。”
妮维一脸茫然，但还是轻轻拍着伯珂的背安抚她。
我没理会这师徒情深的戏码，直接切入正题：“哈气小姐，关于绯红国度陨落神灵，你知道多少？”
提到正事，伯珂稍微冷静了些，她松开妮维，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有些尴尬地小声说：
“那个……其实我以前确实收集过一批相关的石板和抄本，里面有些关于绯红国度早期神灵崇拜和四元素之门仪式的记载。”
“但是，之前从安……从之前的地方跑路的时候，太匆忙，弄丢了。”
黑法师冷嗖嗖地说道：“哦？也就是说，你现在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了？”
“让我想想，把稀有的半兽人猫娘卖给石釜的那些研究员，他们大概愿意出三车金币。预言者那群家伙一般开价更高，他们最喜欢搅黄石釜的事情了。”
“至于遗忘国度，应该对你的骨架挺感兴趣的。”
伯珂立刻慌了，耳朵竖得笔直，连连摆手：
“不不不！我记得！我记得一些关键的内容！”
“那些资料我反复研究过很多遍，大部分都记在脑子里了！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回忆并整理出来！”
妮维拽了拽我的绷带袖口，小声道：
“绷带先生，请您不要这样吓唬师傅了，不然她会开始写遗书的。”
绷带先生？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
这丫头居然就这么自然地喊出来了，虽然确实没告诉过她名字，但至少该叫黑袍法师之类的吧。
就在我们交流情报…主要是伯珂努力回忆，我和莱蒂思偶尔追问或者恐吓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警戒声突然传来。
妮维猛地站起来，解释道：“是最高警戒！有魔兽在进攻菌受区，按照区里的规矩，每户只要有战斗能力的，都必须去指定地点集合，协助防御。”
她看向伯珂，又看看我们：“我得去集合点了。”
莱蒂思也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听起来挺热闹的，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伊索尔德平静地起身，目光在我和伯珂之间扫过，对莱蒂思和妮维微微颔首：“我和你们同去。”
她似乎认为我有什么需要私下询问伯珂的事情。
三人迅速离开了荧光孢屋。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我和伯珂。
伯珂似乎松了口气，她偷偷瞄了我一眼，发现只剩下我们两人后，大概是觉得压力小了很多。
又或者是我现在这副小小的体型让她放松了警惕，她虚张声势地朝着我：
“哈——！”
我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动用魔力，只是凭借风之斗气，一步上前，伸手在她额头轻轻一弹。
“呜哇！”
伯珂完全没反应过来，直接被弹得向后一仰，摔了个屁股墩儿，抱着额头，眼泪汪汪。
她揉着摔疼的屁股，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看起年纪小小的，该不会是石釜秘密培养的圣域传承行走吧？”
圣域传承行走？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是指的是那些大势力专门挑选有圣域潜质的年轻核心成员，打着历练名号四处招摇的家伙。
说什么历练，也就是大势力的潜力股出门刷存在感。
这猫娘脑洞还挺大。
不过被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象了一下，要是把杰哥和莉莉丝也包装成什么“黑法师继承者”，“预言者之都的传承行走”，让她们打着我或者卡萨斯的旗号出去招摇撞骗……
阿菲托斯怕不是第二晚就要打到我梦里打pK了。
这种误人子弟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伯珂捂着额头，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怪物。”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把风之斗气收敛回了体内。
“伯珂小姐，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回忆你脑袋里的知识。”
“我也掌握一些小技巧，或许能帮助你更有效地回忆。比如恶毒回响，痛苦锚点，索脑术，这些魔法，代价也很小，就是有一些不可逆转的副作用……”
我每说一个，伯珂的脸就白一分，那对耳朵抖得跟风中落叶似的。
“代价明明很大啊！这听起来根本是拷问吧！而且索脑术这个词根明明来自古代恶魔语永久性脑损伤的意思！”
她抱着脑袋发出悲鸣，“你们石釜现在都靠这种手段做学术交流吗？！”
我幽幽地看着她：“那要看交流对象配不配合。”
她连忙摆手，几乎是抢着说道：
“配合配合！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但、但这种高效的方法还是不必了！我这就好好回忆，认真写下来！”
她手忙脚乱地翻找出几张相对完整的羊皮纸和一根羽毛笔，趴在唯一还算平整的书堆上开始誊写，时不时停下来蹙眉思索。
我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监工。
写着写着，伯珂似乎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抬眼瞄我，小声问：
“那个……你们……对我这个样子，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妮维那孩子是跟我久了习惯了，可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我这样的半兽人吧？”
我淡淡回答：“见过，画册里。”
伯珂的笔尖一顿，脸颊微微泛红，她抗议道：“你那是正经画册吗？！”
半兽人这种东西，我用膝盖想都可以猜到，绝对是古树天敌四序研究院的产品。
我本人就是玩弄生命与灵魂的黑法师，掘墓派鼎盛时期，缝合怪、亡灵构装、亵渎生命体哪个不比她这对猫耳朵猎奇。
掘墓派内部的各种研究，也是各种形式的激进和诡异。
区区一个半兽人，而且还是无害的猫耳变体，在我们掘墓派看来，简直纯良得像朵小白花。
我摇摇头，“虽然也是第一次在现实见到半兽人，但我用膝盖都可以猜到，你是四序研究院的产物吧。”
伯珂顿时沉默了。
过了一会，她似乎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一边低头继续誊写，一边自言自语，像是说给我听。
“其实……我算是四序研究院比较成功的产品之一了。”
“虽然过程不太美好。”
“当时负责我的研究员提起过，我这个项目启动得很突然，是枯荣尊者亲自下的命令，要求集中资源，突破跨物种生命形态的难题。”
“据说，是枯荣尊者为了给某位喜欢亵渎之道的黑法师，准备的一份…礼物。”
她说着，耳朵无意识地抖了抖，似乎在回忆那些并不愉快的过往。
“所以，像我这样的半兽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专门为了大人物而被创造出来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项目后期好像被搁置了，我们这些成品也被分散处理，我就自己跑出来了。”
我：“！！！”
我内心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亵渎之道，黑法师，枯荣尊者还认识…这不就是我吗！
我特么……一时间竟不知该吐槽你这份师慈徒孝的沉重关怀，还是该震惊于你居然偷偷为我搞了这么大一个惊喜或者说惊吓！
凯厄斯，你这分身对我也太好了吧？！
好得让人有点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