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江面的风裹挟着咸腥气,卷起层层浪涛,拍打着复国军水师的船舷。陈璘站在“振海号”的舰桥上,望着麾下集结的二十八艘战船,眉头紧锁。这是淮河水师的全部主力,八艘蒸汽明轮船居中,二十艘木质远洋战船分列两侧,船帆猎猎作响,与蒸汽舰烟囱喷出的黑烟交织在一起,透着一股悲壮的决绝。
“将军,所有战船集结完毕,弹药、粮草已补充到位。” 副将快步上前禀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陈璘点点头,目光扫过每一艘战船。他清楚这支水师的底细:蒸汽明轮船虽有动力优势,但船体仍是木质结构,仅在关键部位覆盖了薄铁板;主炮是十二磅前装线膛炮,射程七百步,精度尚可,可射速极慢,装填一发需要近三分钟;而木质战船更是脆弱,只能依靠风帆推进,装备的八磅炮威力不足,面对荷兰人的铁甲巨舰,如同以卵击石。
“传我命令,舰队呈‘雁形阵’推进,蒸汽舰在前,木质战船两翼包抄,务必拖住荷兰舰队,不能让他们靠近江阴!” 陈璘的声音沉稳有力,压过了江风的呼啸。他知道,江阴是复国军的命脉,一旦失守,军工工坊和航运枢纽被毁,北伐大业将彻底沦为空谈。
士兵们纷纷应声,蒸汽舰的发动机开始轰鸣,明轮转动,带着战船缓缓驶离江阴码头。王小六所在的“江捷号”蒸汽舰,被编在左翼,他握着甲板上的步枪,望着远处江面的尽头,手心全是汗水。他曾在陆地上经历无数恶战,可面对江面上来势汹汹的荷兰舰队,心中还是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那些“如山般巨大的夷船”,在陆战中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武器。
“别怕,咱们的蒸汽舰速度快,线膛炮准头高,未必输他们!” 身旁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可语气里也透着底气不足。
与此同时,荷兰远东舰队正沿着长江逆流而上,三艘“巨像级”蒸汽巡航舰如黑色山岳般开路,四艘轻型护航舰紧随其后。“阿姆斯特丹号”的指挥舱内,范·斯塔伦堡看着海图上的江阴位置,嘴角勾起冷笑。
“司令官,复国军的水师已经出动,正在江面拦截。” 情报官科恩报告。
德·弗里斯不屑道:“一群木质船,也敢螳臂当车。让‘鹿特丹号’和‘海牙号’包抄他们的两翼,‘阿姆斯特丹号’正面突破,半小时内解决战斗!”
范·斯塔伦堡摇头:“不,我要让他们输得明明白白。命令所有巡航舰,启用阿姆斯特朗后装炮,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火力。”
荷兰舰队的炮口缓缓转向,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驶来的复国军水师。阳光照在炮身上,反射出冷硬的光泽,仿佛预示着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复国军水师的士兵们望着越来越近的荷兰舰队,心跳不断加速。他们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舰身上密密麻麻的炮口,看到烟囱里翻滚的黑烟,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将军,荷兰舰队距离我们一千步!” 了望哨大喊。
陈璘握紧望远镜,眼神坚定:“全体注意,蒸汽舰主炮瞄准敌舰中部,木质战船做好掩护准备,待敌舰进入七百步,全力开火!”
江面上,两支舰队迅速逼近,一边是钢铁巨兽,一边是木质战船,风卷浪涌间,一场实力悬殊的生死对决,即将拉开序幕。复国军的士兵们握紧武器,眼神里既有恐惧,更有坚守的决心——他们身后,是江阴,是复国军的腹地,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