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栀子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沈乐乐迎来了幼儿园毕业典礼。这是一个特别的夏天,不仅是乐乐求学路上的第一个里程碑,也是这个家庭成立四周年的纪念。
典礼前夜,高途在衣帽间为明天做准备。三套同款不同尺码的礼服挂在衣柜里,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珠光。这是沈文琅特意找设计师定制的,细节处绣着他们名字的缩写。
爹爹!乐乐抱着枕头站在门口,大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我睡不着。
高途弯腰将儿子抱起。四岁半的乐乐已经很有分量,但高途抱他的动作依旧轻柔如初。父子俩窝在阳台的躺椅上,夜风送来栀子花的甜香。
紧张明天?高途轻声问。
乐乐点点头,小脑袋靠在他肩上:爹爹,毕业后就要去新学校了。
是啊,要离开熟悉的幼儿园,去学前班认识新老师、新朋友。高途轻轻拍着儿子的背,想起四年前第一天送乐乐上幼儿园时,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团子。时光荏苒,如今的孩子已经能坦然面对离别与新的开始。
典礼在市艺术中心举行。当乐乐穿着小礼服走上舞台时,台下响起善意的笑声——小家伙太紧张,同手同脚了。高途举起手机记录这一刻,唇角不自觉扬起。
毕业演出环节,乐乐所在的班级表演绘本剧《各种各样的家》。每个孩子扮演不同家庭结构中的角色,有的演单亲家庭,有的演再婚家庭,乐乐和另一个小女孩演的是有两个爸爸的家庭。
我家很特别,乐乐在台上认真地说,但我很幸福。
台下,高途感觉沈文琅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胜过千言万语。
典礼最高潮是成长视频环节。当大屏幕上出现乐乐婴儿时期的照片时,现场响起阵阵轻笑。然后是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自己吃饭、第一次在幼儿园交到朋友...四年的光阴在十分钟的视频里流淌,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变成如今自信开朗的小少年。
视频最后,是家长们录制的祝福。当高途和沈文琅同时出现在画面里时,现场安静了一瞬。
乐乐,视频里,高途的声音有些紧张,但很坚定,爹爹希望你永远保持好奇心和善良。
沈文琅接话:爸爸希望你勇敢做自己。
画面定格在父子三人的合影上,背景是他们家的庭院,紫藤花开得正好。
典礼结束后的茶话会上,有不少家长过来打招呼。他们的态度很自然,带着真诚的祝福。这个变化让高途恍然意识到,四年时间,改变的不仅是他们的家庭,还有整个社会的包容度。
回家路上,乐乐在车里就睡着了,怀里还紧紧抱着毕业证书。高途轻轻调整儿子的睡姿,目光落在窗外流转的街景上。夕阳给城市镀上金边,一切都温柔得恰到好处。
晚餐是简单的家宴。但餐桌上多了一个蛋糕,上面写着毕业快乐+四周年。乐乐看看蛋糕,又看看两个爸爸,突然跳下椅子跑回房间,拿着一个纸袋回来。
礼物!小家伙兴奋地宣布。
纸袋里是三个黏土小人,明显是孩子的手笔。虽然造型粗糙,但能看出是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人。每个小人背后都刻着字:爹爹、爸爸、乐乐。
这是我偷偷做的!乐乐骄傲地说,我们永远在一起!
这一刻,高途感觉眼眶发热。他弯腰将儿子搂进怀里,极轻地说了声。这个简单的词语,包含了四年来的所有情感。
夜深了,高途站在书房窗前。毕业证书和黏土小人并排放在书桌上,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四年,1460个日夜,足够让一个生命完成最初的成长,也让两个大人学会了如何爱与被爱。
沈文琅轻轻走进来,从身后环住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在月光下微微反光,像一个小小的承诺。
下个月,沈文琅轻声说,我预约了家庭旅行咨询。
高途微微一愣。他们从未一起远行过。
乐乐要上学前班了,趁现在带他出去看看。沈文琅的声音很柔,你想去哪里?
高途望着窗外的月色,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人说过:爱不是彼此凝视,而是一起朝同一个方向看。如今他们终于学会了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
都可以。他轻声回答,有你们在就好。
这个回答让沈文琅收紧了手臂。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四年光阴,将一颗冰冷的心温暖成柔软的模样,将一份忐忑的爱培育成坚定的相守。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只要有爱相伴,每一步都是归途。
晨光再现,栀子花的香气随风飘散。高途站在庭院里,看着乐乐在晨光中奔跑的身影。四年,足够一个孩子从婴儿长成少年,也足够两个大人完成一场漫长的治愈。
长日将尽,但爱永不落幕。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