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米尔的工棚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谢无疾站在一旁，看着矮人铁匠将一块块从灰石堡缴获的、掺了微量碎星铁的钢锭，熟练地锻造成弩箭的箭头。
“缓冲机构有点眉目了，”哈米尔头也不抬，粗声粗气地说，汗水沿着他结实的臂膀滑落，“用了个弹簧和液压（他自创的矮人语词汇，指利用油脂和密闭活塞）的组合思路，能吸收掉大部分后坐力。过两天，等你伤好利索了，拿‘龙吼’去靶场试试，保准让你这身板也能连续开火。”
“靠谱！”谢无疾眼睛一亮，拍了拍哈米尔的肩膀，“老哈，你可是我们鸦林镇的宝贝。”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道，“说起来，你以前在矮人氏族里，听说过……巨龙吗？真的存在？”
哈米尔停下锤子，用粗布擦了把汗，瞥了谢无疾一眼：“怎么？你小子刚当上男爵，就想着屠龙扬名了？告诉你，那些长翅膀的大蜥蜴，可不是你手里那把小左轮能对付的。它们大多躲在北方的灰色山脉或者更远的荒地，睡在自己的黄金堆上，几百年不见得醒一次。”
“哪能啊，”谢无疾嘿嘿一笑，“我就是好奇。听说刚铎的盟友里有巨鹰？那玩意儿能当坐骑吗？”
“巨鹰？”哈米尔嗤笑一声，“它们是风与山的古老生灵，是伙伴，不是坐骑！只有极少数得到它们认可的人，比如传说中的风王关赫和他的族裔，才有资格与它们并肩翱翔。你小子就别做梦了，老老实实培养你的骑兵队吧。”
谢无疾摸了摸鼻子，倒也不失望。他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飞行坐骑和巨龙对他现在而言，确实太遥远了。脚踏实地发展才是硬道理。
就在这时，艾尔薇拉·霍恩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她先是规规矩矩地向谢无疾行了一礼：“男爵大人。”然后又对哈米尔甜甜一笑：“哈米尔大师。”
“什么事这么高兴？”谢无疾问道。
“东边的消息！”艾尔薇拉拿出一卷羊皮纸，“和我们交易的牧马部落，对我们的武器和盐非常满意。他们不仅愿意提供更多马驹，还透露了一个消息——他们在更东面的荒野游牧时，发现了一处古老的……嗯，他们称之为‘巨兽遗骸’的地方，据说骨架大得像座小山，周围寸草不生，弥漫着硫磺味。”
巨兽遗骸？硫磺味？
谢无疾和哈米尔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这描述，听起来很像是……龙骸？
“消息可靠吗？”谢无疾追问。
“那个部落首领很肯定，但他的人不敢靠近，觉得那地方被诅咒了。”艾尔薇拉说道，“他还说，最近有一些形迹可疑、穿着黑袍的人在那附近出没。”
黑袍人？谢无疾立刻联想到了艾莉莎和那些可能与安格玛有关的势力。
“干得不错，艾尔薇拉。”谢无疾赞许地点点头，“这条情报很有价值。继续和那个部落保持联系，用我们多余的铁器和生活用品，换取他们的马匹和羊毛。关于‘巨兽遗骸’的消息，暂时保密，不要外传。”
“明白！”艾尔薇拉得到肯定，眼睛亮晶晶的，干劲更足了。
艾尔薇拉离开后，谢无疾陷入了沉思。龙骸……如果真是巨龙死后留下的尸骨，那价值可就难以估量了。龙鳞、龙骨、龙牙都是顶级的魔法材料，甚至可能残留着龙族的秘密。但同样，这种地方也必然伴随着巨大的危险，无论是自然环境，还是可能觊觎它的势力。
“看来，咱们东边的邻居，给咱们送来了一个烫手山芋啊。”谢无疾摩挲着下巴，“哈米尔，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能弄到一点龙骨或者龙鳞，对你的锻造有帮助吗？”
哈米尔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废话！那可是传说级的材料！掺一点进钢水里，打造出的武器就能吹毛断发，坚不可摧！要是能弄到完整的核心材料，老子说不定能给你造出能屠……呸，能对抗真正巨龙的装备！”
谢无疾心中有了计较。这事不能急，更不能声张。鸦林镇现在还没实力去探索那种险地，但可以先派人去远远地确认一下情况，同时加强对东线贸易的控制和情报收集。
他离开工棚，找到了正在信标旁记录数据的伊芙琳和在一旁安静感受能量场的艾莉莎。
“东面可能发现了一具龙骸。”谢无疾言简意赅地说，“周围有硫磺味，还有黑袍人活动。”
伊芙琳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龙骸？根据星陨学会的记载，远古巨龙死亡后，其骸骨确实可能长期残留强大的元素力量和……独特的空间坐标特性。值得研究。”
艾莉莎则更直接：“龙骸是极佳的能量载体和施法材料，尤其是对于死灵学派和某些禁忌仪式。黑袍人……可能是‘凋零教团’或者安格玛的爪牙。”
又一个新名字——“凋零教团”。谢无疾记下了这个词。看来，这片边境之地，比他想象的还要热闹。
“艾莉莎，你能不能通过能量感知，大致判断一下那所谓‘龙骸’的真伪和危险程度？不需要靠近，或许通过某些间接手段？”谢无疾问道。
艾莉莎沉吟片刻：“可以尝试制作一个远距离能量感应符咒，让侦察兵携带到足够近的区域。如果能量反应符合龙类特征，并且没有过于活跃的生命或亡灵迹象，或许可以初步判定。”
“好，这事交给你。”谢无疾拍板，“伊芙琳，信标运转良好，接下来你的重心，可以部分转移到研究如何利用我们手里的‘纯净结晶’上，看看除了给信标供能，还能不能开发出别的用途，比如……强化弹药？”
伊芙琳点点头，立刻掏出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
安排完这些，谢无疾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龙骸的出现，像是一块巨大的磁石，必然会吸引各方势力的目光。鸦林镇必须尽快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在这即将到来的、更加复杂的漩涡中，掌握主动权，至少，要有自保和火中取栗的能力。
他望向东方，目光仿佛穿越了重重山峦。巨龙的传说，古老的遗骸，神秘的黑袍人……这片土地隐藏的秘密，正在他面前缓缓揭开一角。而他的左轮，已然饥渴难耐，准备在未来的风暴中，发出属于自己的咆哮。